阵峰之上,青崖子方从幽玄峰而归。
他拖着老迈的身躯走进了玄离禁地之一的演阵阁,一路上每一个步都能带起脚步声。
现在的阵峰实在是太冷清了,冷清到如果他和自己的爱徒不归来,这地方就不会有任何的声响。
青崖子原本以为自己是不会在意这样的冷清的,可就这么清幽幽的过了一年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怀念以前热闹一些的日子。
那时候总有弟子会过来给他请安,顽皮一些的徒弟总会变着法子来讨好他。
哪怕是这座山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新鲜事物,弟子们的孝心还是会让他觉得日子不那么单调。
人老了就喜欢怀念,青崖子是师兄弟之中老得最快的一个。因为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只看到苏师弟一个人守在时空之墟,一把剑守护整个神山。但其实三百多年来,真正维持命轮大阵让这座山保持威严的,是他这位天下第一的阵术师。
所以他老得比师弟妹们更快,比最年长的清虚更像是将死之人。不过青崖子并不在意这些,也不需要那些虚名。
他的眼里,只有阵,能够影响天地的至高大阵。
比如命轮,比如时空之墟的聚灵,又比如,眼下已经照耀神山的那五色神光。
只要能把那五道光引进山腹之中,取代了命轮。那么他这辈子最大的事情便算是完成了。
青崖子心想自己应该趁着最后的日子到神荒各处去看看,至少不能做了一辈子天下第一的阵法大师,却不知道天下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走进了演阵阁,这里是玄离历代阵峰首座钻研大阵之处。也是玄离山上各处一千八百七十二处阵法的起点。
阁楼里灯火通明,四处的墙壁变幻着不同的材质。那些都是千百年来积累的各种布阵的材料,每一次动用,都会留下一些边角镶嵌楼中。
自打青崖子拜入阵峰开始,这座楼里早就不是楼的样子。也不知道该称呼为殿堂,还是洞穴更为合适。
阵峰首座走到了一处沙盘面前,上面的起伏正是玄离山绵延群峰的模样。
那沙盘之上,有着一个光点悬浮。细细一看,是呈一个鼎的模样。
鼎悬神山,不用说也神鼎。也正是阵峰丹山共同拥有的绝世神器混元鼎。
鼎在沙盘山,其实也在外边真实的苍穹。青崖子凝神看了许久,从手里拿出了一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笔。
他开始在沙盘之上作画,有时候也会画在沙盘之外。没人知道这举动究竟代表着什么,只看到他笔尖一落,整个沙盘上就隐显出了晦涩的条纹。
而此时的青山群峰,紫金光芒也随着这笔画而闪烁,如呼吸一般律动。
青崖子不紧不慢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时而凝眉,时而沉思。时而,又露出了恍然的笑意。
“五行入,命轮出。两者力量始终要保持均衡才能完成这一场替换。届时我玄离其余大阵皆要停顿,方能保持这融合之态。
阵峰首座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那无数条纹在别人眼里犹如天书,可是在他眼中却是世界上最精妙的算题。
这题目他已经解开了大半,唯一让他难以下定决心的,便是对阵下边那些魔的忌惮。
因为这世间没有人能真正算明白一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带来浩劫的可能,青崖子也觉得背负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正当他望着沙盘久久出神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阵峰首座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能够这样悄无声息来到身后的只有一个人。
“师父,徒儿回来了。”
阵峰首徒黄阙朝着师父恭敬行李,青崖子缓缓回身,笑道:
“免礼了,这就师父和你,何必弄得这么拘谨。”
“谢过师父。”黄阙闻言收起礼节,默然垂下目光。这便是他的性子,向来不喜欢多言,做事和布阵一样,循规蹈矩从来不逾越。
青崖子对此早已经习惯,二代弟子中,像定海不羁放浪,云浅吟潇洒热忱,其他几脉师侄也都有几分鲜明个性。
唯独他这个弟子最为沉稳,所以也最有替师门分忧的才能。
不管什么事情,交于黄阙去做就觉得能够放心。不仅青崖子历来如此做法,就连掌门清虚和戒律首座天武,也是常常如此。
“徒儿,你掌门师伯不是让你去唤醒在沉兵城中梦阵里入眠的弟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禀师父,唤醒师弟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