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秦川的确很强。强到陆凝霜想要自杀都不可以。
而在穆秦川的眼中，陆凝霜也的确很独特。独特到能够如此认真正经的告诉你，她可能要自杀。
因为她问出了有用的线索，穆秦川说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大概是唯一可以威胁到这位圣主的话，陆凝霜傲然抬起了头，目光毫不退让。
“如果，终究只是如果。”
穆秦川平静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或许是笑这痴儿痴傻。在这楼中世界，他的强大无法形容。自然，也不会给这倔强的丫头一点机会。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凝霜脸上的骄傲渐渐消失，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威胁不过是个笑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纯白的鞋尖，这一双鞋洗洗穿穿，几年还崭新如初。
她想起了送她鞋子的少年郎，心里便有些不能平静。于是乎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也可能是最不礼貌的问题。
“终于还是问了。”
穆秦川听她的话，似乎轻叹了一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对他来说，方才每一句都是败仗。而唯有陆凝霜关心则乱问出了句话，他才能占据上风。
“有些人生来就要做一些事情，好比你天生就要让人看到寒冰的威力。一开始，我一直在寻找我究竟该做什么，做着做着，便发现眼下的事情是我应该要做的。”
“你想成为天下第一？”
陆凝霜思考了一瞬，觉得穆秦川所说的要做的事情，应当就是这一件。
世间一直说，穆秦川天下第二。而天下第一，自然便是山中持剑的苏洵。陆凝霜的逻辑很简单，她觉得这位圣主心中想的便是杀了自己情郎的师父，然后取而代之。
“谁人不想天下第一？”穆秦川洒然一笑，答案却似乎言不由衷。
“只不过难道陆姑娘不觉得这样的志向很俗套，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那圣主的意思，做这些事还有其他的理由。天下第一，不过是个彩头罢了。”
“好一个彩头。”穆秦川保持着笑意说道：“没想到姑娘这般纯澈之人，也会说出彩头这样的字眼。”
听到这话，陆凝霜似是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直言道：
“君临总会拿一些我不会的东西和我做赌，然后用彩头这件事情来欺负我。”
“听起来他挺坏。”穆秦川点头说道。那些烟火气似乎怎么也染不上他的身上。陆凝霜也不太清楚这些事情其实不太应该和外人说，自顾甜蜜了一瞬之后，她忽然把烟火气直接撒向了穆秦川：
“圣主前辈有儿子，应当已经娶妻吧？”
这似乎是个废话问题，可穆秦川还是点了头，甚至云淡风轻的脸上还有几分意外。每日一问，果然无法彻底了解这个姑娘思路。
“那尊夫人，现在在何处呢？”陆凝霜又问道。若是天道楼有任何一人在此，恐怕都会惊讶圣主今日的多话和容忍。
“为何会问此事？想来，不是因为仅仅为了好奇？”
“的确不是…”陆凝霜低着头，依旧是觉得自己破坏了礼貌二字。不过有些话她不得不问，只能面前挤出了小嘴巴。
“我想如果尊夫人在的话，便求求她让圣主前辈放凝霜离去…”
“毕竟凝霜是姑娘家，圣主是位男子，终日将我锁在此处，总归不太好。”
她的想法让穆秦川沉默了许久，天道圣主知道她的经历，也知道她和君临之间的事情。
可这不代表他能理解，在陆凝霜的世界里，世间夫妻都和她与君临一般。
她想她应该不会允许君临每天关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那么，穆秦川的夫人应该也会如此看法。如果圣主夫妇举案齐眉，也许说服了一人便能还给她自由。
沉默之后，穆秦川抬眼望着虚空，说道：
“她已经不在人世四十载。”
这一回轮到了陆凝霜沉默，不仅因为自己的计划幻灭，也因为自己又失礼了一次。
“对不起。”陆凝霜真切的道歉，换来穆秦川淡淡摇头。他开始有些佩服苏洵的那位弟子，在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跟这位头脑清奇的姑娘没有障碍的交流的。
“还有话问么？”穆秦川复而开口问道。陆凝霜想了想，最后道：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凝霜还是省些力气，想想如何逃脱的事情。”
“如此也好。”穆秦川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转身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