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经问过,究竟什么是天意,而众神至尊所谓的窥探天意,又究竟代表着什么。√
神荒典籍之中,似乎从来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而那些已经站在巅峰的强者们,也未曾公开授道,提及过此事。
不过仍旧有一个传言,灵渊阁的某位弟子曾经听过。而且燕文墨是从他那没良心的立传人的口中所听。
君临说师父讲过,所谓众神看透的天意和未来,不过难以猜透的预兆。
就比如,苏洵能看到某座山头在不远的将来,会被烈火焚烧。却不知道那座山究竟什么时候会冒出火光,那火又究竟是从何而来。
又好比垂钓溪边,众神知道最终会有鱼上钩,却不知道鱼是为了那一条鱼饵,而最终跃出水面的又是那一条鱼。
所以天意仍旧是天意,仍旧难测。哪怕是整个神荒的变动都指向了一处,汇聚的激流并不会让水变得更加清澈。
人族剑圣引来神劫,也不在众神对天意的揣度之中。他们看着丹山上冲天而起的剑意,脸色都很不轻松。
这是一场最终要看神境至尊来分出胜负的战争,骤然多出了一位引来神劫的人物,足以带来变数。
相比之下,丹山上死去的三位圣人。对众神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神之目光紧锁在山头,看到那一剑冲天而起朝着玄离山深处的苍穹飞去,七神这才如释重负。他们都能看出来独孤绝难以渡过此劫,但是更愿意看到此劫落在玄离山上…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玄离山中,有人在入侵,有人在反抗。有人在悟道,也有人正在破境。
甚至,还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吃火锅。
上天似乎对每个人都很不公平,可事实上在这场伐山之战中,谁也没有办法说谁比谁更轻松。
至少对于苏洵而言,他的火锅吃得问心无愧。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疲累,因为总是有人会来打扰,让他不能好好吃完这一顿漫长的饭。
现在,又有一个人来打扰他了,不像是不速之客,也不像是他期待的贵宾。
来人带着神怒,拖着滚滚雷云。纵然人在天穹,却让连绵群山都吹起了罡风烈烈。
在时空之墟平行的高度,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切。苏洵无奈的喝了一口雷燮送来的残酒,透过面前的水雾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你好像真的老了。”
苏洵放下酒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远方雷鸣闪电,却也没有盖过来人的答话:
“很多年前,我便老了。圣境和神境之间,气血灵力无法相提并论。老夫所知,哪怕是苏先生那位修行太上玄清诀的掌门师兄,如今也很老了。”
“他是老了,但也比你看得更开。”苏洵摇了摇头,认其前半句,却还有自己的看法。“执念,也许未必是一个好东西。”
“人皆有执念,或者说愿望。老夫修剑一生,其实和天下人没有什么区别,也有同一个愿望。”
独孤绝的身影比劫云快上一步,停滞在了时空之墟外。
那些圣境半神也看不透的阵法,在他眼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也许他是数百年来第一个看清玄离山最高禁地的外人,他有些骄傲,也很满足。
“数百年来,凡是用剑之人。似乎都有一个悲哀。那便是这世上早就有一把难以超越的剑,一生都压在他们的头顶。”昔日剑圣,如今剑神开口说道。
“我独孤绝的一生也是如此,所以想在临去之前,弥补一下遗憾。”
独孤绝手中的寒霜宝剑在身后神怒下映照出青紫色的光芒,他拨开迷雾注视着时空之墟中央的那个青衫男子。
论年岁,他比苏洵更加年长。可是时光荏苒,他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而对方却还是翩翩君子的年轻模样。
现在他踏入了剑道最后的一步,携苍穹神怒而来,那人却在吃菜饮酒。
这一切很不公平,也很自然。可是独孤绝什么都不在乎。因为来了,便已经是数百年间离执念或者愿望最近的一个人。
“你随时可以开始,苏洵已经准备好了。”
仙岛中央的青衫男子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剑,平静点了点头。他没有刻薄,没有桀骜,对于对手来说便是一种尊重。
独孤绝也点了点头,眼中只剩下了自己的剑,和他要出剑的人。作为人间第二位成神的剑修,他有这份责任,问问世间最高的剑道究竟在何处。
哪怕是昙花一现,他也曾问过天高。所以他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