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的话一向是懒散不着调的,却最能让君临想起当年,想起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他那份近乡情更怯,被另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所取代。顾不得再和雷燮多说什么,他直接朝着仙岛的中央奔去。
路上的风景单调而荒芜,早已经不是当年他足以寄情山水的那个时空之墟。这些君临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面见之时,却只能逼着自己去忽略。
师父想要见他的时候,九十九里方圆他可以一步而过。师父不想见他的时候,哪怕是咫尺也难以跨越。
这一次,他没有走很久,也没有只跑上一瞬,论时间距离一切世间常态,过了一会,他看到了另一座岛。
这是岛中之岛,被一汪十里小湖萦绕。君临在湖边驻足,目光没有落在岛中,而是岸边一叶轻舟之上。
苏洵在舟中坐着,面前放了一桌子的酒菜。案上架着一口锅,沸腾着水汽。
君临一时愣然,回神之后又不知所措。
面对玄离师叔师兄,他能礼数周全。面对祖师神塑,他也能尽弟子本分。
可是看到苏洵的一刻,他的身体却僵硬如石,仿佛一切礼数都被人丢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对于他们这,几年的光阴并不算长久。可偏偏机缘牵绊,却是胜过了神荒无数的师徒。
年轻的徒弟迟迟没有动作,看起来同样很年轻的师父也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苏洵夹菜吹着热气,两人目光对上之后,轻舟上的青衫男子才开口道:
“想吃你就上来。”
君临如同被一语惊醒,忙动身跑到湖边跃上了轻舟。那小船无风而动,苏洵轻轻拍了拍桌子:
“坐下,倒酒。”
“是,师父。”
君临连忙按照苏洵的吩咐办,桌案上酒壶入手重量不满,约莫只剩下的三分之一。他不知道这是师父独饮的结果,还是因为别的,斟酒的时候手有些颤。
这表现有些不争气,若说今日是荣归故里,恐怕也是个笑柄。苏洵很不满意的一筷子敲在了君临的手背,皱眉道:
“下山这么久,就练了这么一副怂样子?”
“师父哪里的话,徒儿不过是有些累了。”
君临被打了一筷子,反而轻松了不少,他摆出了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谄媚笑容,对着苏洵说道:
“当然,也是因为看到师父情难自制。”
“屁话…”
大概苏洵也很久没见过这么阿谀的人了,第一时间便冷哼了一声。可君临依旧保持着那谄媚的笑,没过多久让苏洵也忍不住嘴角扬了几分。
“师父,徒儿敬你。”
方才没有行礼,此刻已经是最好的机会来弥补。君临端起了酒杯,在小船之上跪了下来。
“徒儿不孝,这么多年没有在师父身边侍奉,这些年三番两次让师父为了徒儿出手更是愧疚,当自罚三杯。”
说罢,君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罚完第一杯又欲满上之时,却被苏洵按了下来。
“我看你是变着法子贪杯,这酒可不是给你一个人留的。剩下两杯,为师要自己留着。”
苏洵的话让君临面色有两分尴尬,没想到师父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这么多年,苏洵还是会突然摸不着头脑的小气,的确一点儿也没变。
可君临没想到,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下一句,苏洵夹了一块煮好的毛肚丢进了他面前的碗里说道:
“你是身上伤势,还有互相排斥的两股力量在,不宜多喝。”
“这些菜,倒是随意你吃。”
“多谢师父…”
君临心中一暖,再次不争气的红了眼眶。苏洵一见此景轻轻咳了起来,不悦的道:
“怎么还跟个毛孩子一样?”
年轻的徒弟本想说在师父面前自然永远都是孩子,可是这话他怕开口又要被训斥,只能无奈吃了毛肚傻笑道:
“这水汽都往徒儿的脸上漂呢。”
小舟环湖而动,舟上青衫略微不屑的看了徒弟一眼。他丢了一些菜和肉到君临那边的汤里,自饮一杯道:
“下山之后的事情,慢慢说来听听。羞人的事情可以瞒一些,但是其他的,为师都要知道。”
三百年来,苏洵只爱看书,不喜欢听人说故事。可是坐在他面前的是多年没见的徒弟,那么故事便有了听的必要。
君临觉得故事很长,左右顾盼。发现空间的异动仍旧笼罩在周身,知道自己拥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