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很多的事物,比如厕所里的黄,尸体上的白。
可是用来形容一个衣甲华丽,万火臣服的完美少年,这个词本身就有些让人恶心。
玄烈允许君临跪地求饶求自己不要恃强凌弱,也允许他心怀嫉恨,骂些诸如不得好死之类苍白的话。
因为他是神子,从小就有很多个声音告诉他,他会成长为拯救整个世间的神。
而对面是个凡人,是今天就要死去的蝼蚁。玄烈甚至已经不记得君临的名字。
可是君临没有求饶也没有咒骂,更没有对神子应有的敬畏,他只是很平静的拿着一个奇怪的武器,然后对玄烈淡淡的抛来一句,你很恶心。
这是诛心之言,玄烈的瞳孔猛然收缩,然后爆发出可怕的杀意。
整个世界的火随着杀意跳动,争先恐后的朝着玄烈汇聚。
铠甲少年往前踏步,战靴踩在荒芜的土地上。一道火光如巨浪凭空从海上升起,又如潮水向君临涌去。
面对火的浪潮,君临面色凝重不已。事实上他心中早已经被惊到。
那只是玄烈的一脚之威,火浪却有排山倒海之势。也难怪他将自己视为神子,举手投足的确有掌控这片天地的味道。
不过这不是君临现在要思考的事情,他凝神看着那一道火浪,迅速做了决断。
这是入冰火世界中他提升最多的地方,他已经开始懂得了如何战斗。
大扫帚再次被握紧,它依然是君临最信任的武器。他以自身为圆心,以扫帚长短为半径开始扫地。
这一次扫地可以称呼为狂扫,肉身已经堪称钢筋铁骨的君临把大扫帚挥舞如闪电。从别人眼中看来那扫帚已经化为一条黑影,很快又变成了个黑圈。
那是随着扫帚呼啸而起的狂风,夹杂着地面被掀开的一地焦土。
一个龙卷以君临为圆心暴起,让周边数十丈的荒芜之地颤抖。而在龙卷的正前方,火浪碾压着破碎的焦土而来,直撼黑色的龙卷之上。
一切如浪拍云崖,空气中疯狂涌动着烈火霹雳和飓风撕扯的轰鸣声。滚滚烈火击打着龙卷,被撕扯着没入黑色的风中。
于是连风都在燃烧,火势顺着龙卷而上,直冲天际。
这一幕如同末世或地狱中的场景,任谁也无法想象源于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的力量。
玄烈站在不远处看着场中的一切,他的脚仍旧保持着那一步踏出的姿势,直到看到第一道火浪被黑色龙卷撕扯干净,脸上终于有了微微的惊讶。
他这一生从未与人真正的战斗过,只知道力量有等级的划分。按照划分而言,君临应该是弱小的玄照境修士。和他玄烈相比,有着不可逾越的境界距离。
更何况此处是他是这片火界之中君王,在这里他有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以当他一脚踏出,君临却没有葬身火海时,玄烈非常不满意,他看着那貌似气势逼人却不过外强中干的龙卷,伸手摸向了身后的披风。
那披风乃是极阳烈火所化,随着玄烈伸手,披风化成了他掌心火海。
他抬手于顶,火界的天空出现了和他手一模一样的手掌。下一刻,天空中的手倾覆而下,将掌心的火海朝着顶天的黑色龙卷压了下去。
刹那间,天空雷云滚滚。那些微红的云霞似乎都燃烧了起来,与之相应的地面,那些焦土不安滚动,不断翻出红色的泥浆。
整个大地正在变成熔岩。
在漆黑和暗红之中,君临仍在对抗着那火浪的余威。此时他的手已经离开了大扫帚,整个人盘坐在龙卷中心唯一幸存的黄土上,用浑身灵力操纵着大扫帚继续疯狂的暴动。
这是他晋入玄境后第一次用吸纳天地灵力用来战斗,命轮和大扫帚之间好像建立了某种联系,成为了君临身体的一部分。
感受着扫帚掀起的龙卷上传来恐怖高温,君临的命轮流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一道道金线从他丹田借着身体和地脉流淌到风中,让他如登台望远,鸟瞰万里风云。
这一招为的是察天地之变,可君临没想到在这火界之中真如玄烈之意,这位神子便是天。再如何鸟瞰万里,也终究在这天之下。
所以让天空那巨大手掌带着火海压下之时,君临有种绝望的震惊。
因为那手不是烈火所化,而是出自玄烈的灵台。那是修行中人梦寐以求修炼的元神所化。
十六岁的玄烈,不是玄境,不是君临想象中的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