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离山巅。
雷云收于论道场百丈之间,可天地昏暗却传遍千里。
这昏暗就是藏在群雄心头的谜,虽然他们听不到被四位至强者所封锁的雷鸣之声。光凭气势也能看出那雷劫的可怕。
大半数谛境修士,毫不怀疑自己在那雷劫中恐怕早就灰飞烟灭,而那三个年轻人却依旧顽抗,不知何时才能熬过去。
“怎么我睡了一觉,这戏本变了这么多?”
散修岛上,虚弱的萧无剑在柳清漪搀扶下好不容易眺望到了论道场上的一切。
原本他留下剑意,心想或许君临能以之博得三成胜算。但听闻柳清漪说罢过程,他才发现自己高看了几分君临对于剑的悟性。
那剑阵之中,最能对秦无缺与龙原构成威胁的不是万剑杀意,而在于玄清之气能否让寒煞剑灵苏醒一瞬。
甚至萧无剑还有半分幻想,想看看所谓剥离万物的玄离功法,能否让他所爱之人的残念重现。
自始至终,他就不在乎什么赌注。只可惜最终没有算到自己祭出万剑便昏迷了过去,也没有算到君临或者根本不需要试图唤醒剑灵。
然后场中的一切就变成了这样,君临于玄境渡劫,再一次让冷淡的萧无剑动容。
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有一双手在操控一切,萧无剑的那些耀眼,最终都在君临创造出的奇迹中黯淡。
“这样下去,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妙。”柳清漪扶着萧无剑道,他知道少年心中所想,却不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不管如何,对君临颇有好感的她还是有些担心场中论道的少年。萧无剑听闻此话,点了点头道:
“剑灵出世之时,天地间便有这等景象。我真不知道他究竟隐藏了什么,还是说他真的是万古难见的逆天妖孽。”
“如果是后者,我想象不出他会比苏先生的天赋还要高。”
“青出于蓝,自古有之。”柳清漪看萧无剑难得多话,微微笑了笑。忽然间,对于君临的担忧烟消云散。
因为自古,又何尝少见少年一鸣惊人之时。
场外的所有人只能作旁观者,论道场上的三个年轻强者已经淹没在血海雷霆之中。
君临的步伐变得越来越艰难,体内的巨变的速度终于无比比拟天劫所带来的伤害。
他开始屈膝,开始跪地前行。偶尔抵挡龙原和秦无缺朝他送来的明枪暗箭,已经被天雷淬体新生的强悍肉躯再度遍体鳞伤。
然而随着他的临近,狂暴天灾也随之收拢。血色雷霆中,只能见那一双龙目和燃烧的黄金瞳如星星之火。再也没有人朝君临出手,圣子神龙尽皆自顾不暇。
三人都在天劫之下挣扎,愤怒的天地最终像是厌倦了这一场游戏。
万刀归一,轰鸣的闪电把整个玄离峰照耀得一片血红。一道神雷酝酿在天,像是远古的浴血的战神挥舞着巨镰。
狂暴的威压无法穿透四周的结界,只能疯涌向脚下的大地。
论道台下沉数十丈,凹陷出一处巨大天坑。
坑中,各色光芒一闪而逝。众人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在顽抗,徒留少年英杰穷途末路之感。
君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周围汹涌而来的劫力让他身上每一寸筋骨都如同压上万顷巨石。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天穹上那遮天的血色镰刀,仅仅抬头都可听见骨骼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目光垂落之时,他看到了神皇异象的金光碎裂,看到了罡风中飘扬的龙鳞。
一切,似乎在归于毁灭。
“我…不能输…”少年再次跪地,双手强撑着深坑,他此话不知对何人讲,雷鸣声中又又何人能听到他只言片语。
“你没有输。”可偏偏就有人回答了君临,苏洵的声音如在耳畔清晰。
命轮遥遥感应,有纵横天地的剑意蓄势待发。
“我撑不住了,他们也撑不住了。如果一起倒下,那就谁都赢不了。”君临咧开满是鲜血的嘴道:
“没有人赢…就是徒儿输了。”
苏洵的声音沉默下来,半晌,才破开雷声道:
“输赢很重要?”
“输赢代表我变强了…”
“变强又能如何?”苏洵问道。
“变强…”君临不知凭借着什么,再度站起了身。他艰难回望根本看不清的地方,对着苏洵道:
“变强…才能知道师父你不肯告诉我的秘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