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惨的那匹马。
因为它有个天杀的主人,见利忘义,重色轻友。
主人不需要他的时候,总是把他放养一边,常常一连数月都懒得找它一次。当然这样的生活追云也不觉得悲惨,至少它还能到处玩耍,戏弄一些无能的蠢兽。
可自下山以来,君临不需要他的时候更多。它总是会被主人莫名的从脑后一棍子打晕,醒来之后便被关在一片幽暗的空间。
那里面虽然堆满了马草,可是天材地宝却被一个个箱子锁着。
剩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它而言丝毫没有吸引力,一切雌性的衣物更是让追云觉得主人有些可怕。
而当君临需要它的时候,它出现的场景总是那么让马难受。要么是一群强者拦路,对方手中挥舞让山崩地裂的土灵旗,要么…就是龙息火海神皇异象包围的论道场。
比如当下,追云看到幽暗空间透出了光,心想某人是不是良心发现要带它放放风。
可当它的四肢蹄子踩在粘稠的土地上的时候,它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妄想。
这里又脏又臭,面前那些仗着獠牙的怪物真是丑出了玄离山的高度。追云打了个响鼻,知道接下来又得被逼着干脏活累活。
刚想安慰自己的追云觉得这也就罢了。可忽然觉得屁股后边刺骨冰凉,它惊讶长嘶一声,心想马爷竟然也有冷的一天?
它转过马头,只能看到一只雌性人族的裙摆和绣鞋,瞬间明白了自己的主人又在做些可耻的事情。
还不等它抗议,脖子上就挨了一巴掌。然后听到了那个可恶的人对它喊了一声“驾!”
“驾你娘亲啊!”
要不是追云不会说话,它一定要大声表达自己的愤怒。可在人胯下不得不低头,由其是那些丑陋怪物一副要吃马肉的样子。
追云纵蹄飞奔,觉得身上至少压了十个人的重量。
啷当的声音不绝于耳,片刻后它浑身一轻,看到一个巨型铁疙瘩从头顶划了过去。
那正是天禅古寺的佛钟,一声爆炸钟响,在半空轰鸣。
那是君临一枪挑起,又一枪如狂龙震出的招式。密集的修罗就如同被搬砖砸中的蚁群,一时间被佛钟散溢的金光搅烂。
值此空当,君临让追云疾驰,背后披风化作烈火绕开了身后的姑娘,拖出一条长龙之身。
龙首便是马前长枪,龙魂得以恢复原型,雷霆紫电窜得畅快无比。一人一马这般配合过不知多少次,骤然爆发便是天骄圣子都不甘掠其锋芒。
被君临牵到马背上的少女看着从面前流动的玄火,素雅的小脸上仍旧是不可思议的平静。
可若是看她清澈的双眸,便能看到缕缕疑惑的光芒闪动。她试着去摸那正在变成黑色的马屁股,却被追云一甩马尾打开了手。
陆凝霜看着通红的小手,似乎听明白了屁股下马儿的话。
“姑娘…请自重…”
她并不懊恼,顺着流火抚摸,又戳到了少年背后的铠甲上。
这是第二次君临在专注血战之时被戳了脊梁骨,他终于明白背后的姑娘仅仅是好奇心太强。
他只能借着寒意刺激经脉疯狂突进,不得不说面对这种重围,追云乃是破阵最好的伙伴。
狂龙卷入修罗群中,烈火焚烧一线。极少有修罗能突破两侧燃起的冲天玄火。
即便有强悍修罗挡在面前,也难敌君临接着冲势的龙魂枪。紫电雷霆之下,腐肉焦黑碎裂,獠牙化成齑粉。
追云也非容易对付的马,哪怕有三尊修罗拦在身前,君临的枪无法顾及之处,总会有一双马蹄跟上,踏碎面前的一切。
相比之下,少年身后的陆凝霜却是收敛了锋芒。她搂着少年的腰。静静的看着他纵横驰骋。
这种感觉很暖和,哪怕现在她有些困,也强迫自己清醒的多享受一番。
一条血路大开,君临渐渐找到了逃出包围的希望。
面前修罗无一合之将,策马狂奔一瞬数里地。就在修罗重围渐渐稀薄之时,君临面色而一变,心凉得比陆凝霜那一戳还快。
“这难道是天要亡我?”
少年无奈自语,背后的姑娘听到了这句话,从他背后探出了脑袋。
在他们前方不愿,横亘着一片巨大断崖。之所以修罗变得稀少,并非他们已经杀了出来。只因前方已是绝路。
追云已经化身了烈焰黑马,它瞪大的眼睛闪过迟疑,嘶声询问君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