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奔出星罗群山。君临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个人。
说好的带燕文墨走遍神荒,谱写关于他君临自己的故事。可方才头脑一热,拐着陆凝霜与白瑾离二人告辞,却忘了书生还留在沧澜的队伍里整理文书。
君临有些尴尬,又不好策马回头。方才他自认为自己走的还算潇洒,若这个时候又回去,就像是自诩精明的人出门忘了带钥匙,开门的时候总觉在打自己的脸。
一路上,陆凝霜似乎还没有从自己被拐卖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她原本的一腔怒火,还有那些质问的话,都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
她把自己心情转好的原因归结于大黄马温暖的体温,却不知道那匹马儿因为接连看着一幕幕它认为的男欢女爱,心情其实低落到了极点。
两个人和一匹马都各怀着心思,一时间脚程慢了下来。
君临也刻意放任追云漫步,期待着燕文墨能够跟上来。
星罗群山外,是一片六百里的荒原。他们从午后走到黄昏,终于听到背后疾驰的马蹄跟了上来。
燕文墨借了一匹黑翼骑兵的马,默然跟在了君临和陆凝霜的身后。他并没有上前表达怒意,也没有和君临打招呼的意思。
想必关于他二人为何突然离去的缘由,白瑾离已经如数给了书生答案。他倒也有一身出奇的本领,竟是可以在马背之上书写传记。
这一行男女各有怪癖,成了荒原之上唯一的风景。似乎谁也不想先开口说话,做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只是很可惜,不论是陆凝霜和燕文墨都比君临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们在玄离山外的眼界要比君临开阔许多。
虽然少年曾经也是山外之人,可他的乞讨生涯,却依旧是围着那座山打转。
走了几十里路,他终于败下阵来,自顾自的叹息一声,对着身前的姑娘问道:
“请问寒江城怎么走?”
君临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却并不知道具体的方位。
陆凝霜不知在低头沉思什么,听到君临发问,淡淡的道:
“你走错了,我自然会说…”
她意思很明白,就是让君临朝着面前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你究竟…在生什么气?”见她的言语终于有了几分烟火气,只是包含的情绪并不那么美妙。君临终于忍不住发问。
“我在生气?”陆凝霜微微侧过了头。
“原来这个感觉叫做生气…”
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位少女,明明心中烦闷,却连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都不知。
少年只能试图活跃气氛,笑着说道:
“生气可不是好东西,它会让你的眼角长出皱纹,让你的皮肤变得干枯粗糙…”
君临不高明的玩笑,竟是被陆凝霜当真,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皱了皱眉:
“可我还是生气…”
“为什么?”君临嘶进一口冷风,同样皱起了眉头。陆凝霜放下了手,摸了摸大黄马的鬃毛。
还是这匹可爱的马儿的体温让她更为舒坦,她随口答道:
“可能是饿了…”
这句话多少消弭了尴尬的气氛,君临这才想起从迎战练红雪后,出阵到现在他们几人都米粒未尽。
君临也算是乞讨半生,忍饥挨饿早就成了习惯。可他竟是忘了跟着自己的是个姑娘,还有一个文弱的书生。
少年忏悔自己,当下拉住了追云的脚步。他下马召唤,将一堆野外露宿的东西都从青莲种里搬了出来,又弄好了几张毯子铺在了地上。
燕文墨任由他忙活,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他下马之后坐在地上的毯子上,也不知道在研读什么古籍。
君临瞥了一眼,扫了书上寥寥几行字。见到星罗群山几个字样之后,他才知道书生原来还是放不下深渊之中的那番对话。
少年任由他考究当年真像,自己拿出了长弓又上了马背。
他的青莲空间中,所存的食物多是灵果之类的东西。对于真正的野外徙行,还得来些鸟兽烤肉方能打打牙祭。
君临寻觅猎物而出,留得下燕文墨和陆凝霜对坐。
书生目无他物,看书入神。陆凝霜想和往常一样闭眼就昏睡过去,心里却是总是觉得有股烦闷让她无法浅眠。
觉得有些无聊的姑娘只能试图生火,可尝试了无数次后手中的火折子和火石都给冻成了冰雕。
她只能更烦的丢掉了手上的工具,继续抱着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