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衫男子回过头了,三日之中第一次看向自己的弟子。他开口发问,沈牧尘便只能恭敬的答:
“弟子想,或许是因为有的花在种下之时就想要飘香四溢,让众人能闻。有的花却喜欢内敛,含芳华于身。”
听得他的答案,穆秦川没有没有表露情绪,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牧尘,你是愿意做哪一种?”
“弟子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沈牧尘答道。
“的确,你是个随心而为的人。从来都是先做再看。”穆秦川挥手,将那宝座上的优昙花不止挪到了仙宫何处,他看着面前的弟子,忽然笑了笑。
“你离开天道楼已经快十一年了,距离上次相见,也有五年多时间了吧。”
“弟子不孝,未能陪伴师父左右侍奉。”沈牧尘低下了头,朝着天道圣主跪拜下去。穆秦川安然受他一礼言道:
“你本是我诸多弟子中,开得最好的那朵花。可是这些年为师闻不到这朵花的香味,也不知你行走何处,是否还会回来。”
“弟子根植天道楼,自然迟早要回来。”
“好一个迟早…”穆秦川依旧笑道:“可谓是不迟不早,有备而来。”
穆秦川的笑如清风爽朗,却还是沈牧尘倍感压力。他看着师父那双坐观天下的眼睛,觉得自己什么都难以瞒过去。
“为师知你信大道不争,可对于心中信仰,却是个寸步不让之人。所以这些年我也任你离去,等着有一天你会自己解开心中疑惑。”
“然而为师才明白,有些自己想不通的事情,终归还是需要别人来提点。你心中想问什么,大可以都说出来。”
穆秦川走到沈牧尘面前,如此说道。沈牧尘低着头,一时间一言不发。
“即是不好问,那你我便先下一盘棋。”穆秦川见弟子如此也不意外,他挥手便有仙光,在二人面前落下了棋盘。
天道圣主翩然坐下,执黑子先行。沈牧尘跟着抓起了白子,落入盘中。
棋行诡道,靠的是算与攻心。穆秦川不假思索的落子,逼散的就是弟子心中的犹豫。
“十一年前,你因为朱雀提炼一层楼各方小世界中生灵研究功法。一怒之下离开,其实那时候为师知道,你当时的想法便是永远都不想再回来。”
“后来的你,的确也一直这般做。五六年来没有与师门有过任何联系,直到白虎朱雀还有清儿三人去抓那个疯子,你机缘偶遇下才出手与他们对峙。”
“那一战你表现的不错,就连朱雀在你手下都吃了暗亏。加上那老疯子实力的确不弱,竟是让你硬生生拖延让他逃走。”
穆秦川目着棋盘,似是自言自语。他的黑子攻势凌厉,沈牧尘也依旧是滴水不漏的防御。
弟子的心神并未动摇,穆秦川很满意的继续道:
“后来为师不得不亲自出手抓了那疯子,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与体内的秘密。于是在当年心生了第一个疑惑。”
“为何我天道楼不杀他,而是将他带回来关押。”
“师父说得没错,牧尘的确不解,先不解天道楼为何要为难一位落魄之人,后来知道那人有说不得难处,弟子以为师门为了护佑天道,会行雷霆决断。却不料师父把人交给了朱雀尊者处置。”
“难道在师父的心中,他体内的怪物也和那些近乎灭绝的族类一样,可作研究功法的样本?”
沈牧尘终于放下了心间犹豫,他手中白子落下,将自己的一片棋子盘为攻势。
穆秦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回忆了第二件事。
“自那之后,我将门中事务都交于了白虎处理。她和朱雀一样为人激进,凡是只认对天道楼有无益弊,后来在东域打压佛门,离间沧澜王朝等等抉择,都和你最初心中信念相违背。”
“所以这些年来,你看似游山玩水。其实暗中也做过不少破坏他们的计划的事情。”
“师父慧眼如炬。”沈牧尘维持着攻势,并没有因为穆秦川口中与师门作对的事情而有忏悔之意。
“弟子只是不明白,我天道楼已经稳坐东域第一宗门,甚至隐隐有执天下牛耳之势,若是对敌也罢,如此处心积虑来削弱盟友,究竟意欲何为?徒儿相信,人皇的位置想必也难以勾起师父的兴趣。”
“你说的这些,都是我那妹妹的自作主张。不过为师并不介意天道楼威名更甚,因为为师已经看到,用不了多久。整个神荒就会需要听一个人的声音。”
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