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看过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阴暗的臭水沟实在是太多了,人类的梦境越来越难吃。人和人之间已经失去了信任的羁绊,勾心斗角、相互倾轧,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的算计、坑害别人,早已经失去了人性。每个人的贪欲都在无限滋长,以至于让这个世界乌烟瘴气。无论是什么地方,都需要清道夫,既然清道夫不够用,那么你们就该自觉的成为清道夫,为这个世界贡献出一点力量。”
我看着唐一,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唐一,似乎是披了唐一的外皮,内里早就换了一个芯。
“老夏,故步自封才会让造梦师一脉只剩下你一个,如果你继续碌碌无为下去,很快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造梦师了。所谓的美梦、噩梦,对遭遇伤痛的人来说到底有什么用?伤害已经存在了,不会因为一个美梦就抹消了那些曾发生过的事。”
唐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老夏,并非我不愿意亲自跟你说这事,而是你很排斥新事物,也不愿意走出来看一看。阿韵不一样,她的脑子比你脑子活络,懂得审时度势,所以在这条路上她能走的更长远,而你只会被淘汰。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很多生意并不是它们自己找上门的,而是阿韵推给你的。若是没有阿韵的施舍,你早已关门歇业,为了生计奔波了。”
“现在有我和唐一为你保驾护航,离开了我们,你又能做什么?夏彦,你难道不该想一想,你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如果没有唐一,你甚至连如何处理别人需要抹消的记忆都做不到,更别说为人们造梦了。抽丝剥茧,你不过是食梦貘的一个载体罢了。你进了记忆场,不过是截取别人不要的那段记忆,将那段记忆投喂给食梦貘。你所造的梦不过是画几张画,没有唐一,你如何让那些画具象化?”沈清韵冷着脸说,“夏彦,离开唐一,你什么都不是,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口口声声说要做一个有原则的人,没有本事,你口中所谓的原则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你依旧是按照你自己所想的做事,将你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但那些人真的只是一个梦就能被打发的吗?含辛茹苦拉扯大的的儿子被一个女人害死,霸占了儿子所有的财产,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这些老人因为你施舍的一个梦就心甘情愿的回去养老?那些被父母宠到大的女孩子被人渣逼到自杀,你让那些父母只接受你的梦而心甘情愿接受女儿死去的事实?”
我脑子嗡嗡响,甚至无法思考,沈清韵质问的声音却不断的传进我的耳中,“夏彦,没有人逼你成为清道夫,你大可以继续过你的日子,但是你也不能拦着我和唐一成为清道夫!”
我呆呆的看着义正言辞的沈清韵,甚至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回她。
我知道她说的都没错,没有人甘心在受到伤害后能心甘情愿接受这件事,没有人能淡定的面对孩子自己孩子的凶手。我本以为我存在的意义是减轻他们的痛苦,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什么都没有能为他们改变。以为拿掉他们痛苦的记忆,植入一些美梦,他们就能欢欢喜喜的度过余下的人生。
我叹了一口气,茫然的离开了南柯一梦。
外面人来人往,我却觉得异常的孤独。即便我伸出双手抱住了我自己,那种孤独感还是无孔不入。
我很绝望,甚至有点怨沈清韵让我面对这样的现实。
如果她没有点出,我依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自我欺骗,一直抱着我造梦是为了给人们带去幸福的心念活着。如今她将那层窗户纸狠狠地撕下,我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我在外面流浪了一天一夜,晚上睡在天桥下看了一夜的星空,天微亮的时候我才徒步朝着住处走去。
一直走到第二天八点,我才走到住的地方。
来开门的是唐一,唐一皱着眉头打量我问,“你去了什么地方?我和阿韵一直没有找到你,电话也不接。”
“手机没电了。”我艰难的开了口,“我在外面想了想你和清韵说的事情。”
唐一将我让进门,沈清韵见我回来,给我递了一杯水,我咕咚咕咚灌了水才抹着嘴说,“我决定跟你们干,做一个合格的清道夫,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你还是先去洗漱一下吧,搞得跟流浪汉似的。”沈清韵嫌弃的捂着鼻子说。
我看了看唐一,唐一也点了点头。
我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头发乱糟糟,胡茬子有点长,衣服脏兮兮的,看着确实像是流浪汉。
我连忙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准备冲个澡洗个头,刚把洗发水抹到头发上,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