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如此情状,谢玦只能用尽所有气力,才能维持住手臂的支撑,不至于塌陷下去。
终于,在他倍感绝望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了救命般的声音:“殿下,臣等已将顾太医带来了!”
谢玦已经没有力气回头,只是抬起手,示意道:“叫他速速上前为公主诊治。”
顾应昭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彼时他正在山上采药,就突然被这一群冲出来的彪形大汉给抓到了马背上,甚至都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
前夜,山间刚下过雨,有许多珍灵药材在林间草丛里钻出,昨日,他看见了一颗无比珍贵的草药,可惜还有一日才能彻底长成,于是便决定第二日再来采。
结果,今日这帮粗鲁之人,竟然在他面前,生生用马蹄将那草药踏碎,何其令人愤怒。
但瞧着他们一脸凶悍,十分不好惹的样子,顾应昭也不敢说话。
直到如今到了现场,看见谢卿琬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顾应昭的魂都被吓到天边去了,什么愤怒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殿下。”他三步作两步,扑到了谢卿琬面前,伸出来的手都在抖,“这是怎么了?”
顾应昭敏锐的鼻子,早已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定睛一看,才发现谢卿琬的下身在流着血,不仅染红了片片裙裾,甚至还顺着谢玦抱着她的手,滴落了下来。
而殿下正眉目惊颤,死死盯着他,眼睛里尽是红血丝:“顾应昭,孤命你全力诊治,不得有误。”
殿下的嗓音里似乎一直在极力压制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
顾应昭眼皮狠狠一跳,心跳更加失速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殿下如此模样,仿佛失去了所有身份,狼狈而又无状,公主,这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来的时候,他看见两人的身旁立着两匹骏马,此时忽然想起,心脏骤然一抽——谢卿琬不会是被受惊的马儿,从马背上甩下来,摔成这样的吧?
这种千里马,飞驰起来速度极快,因此,若是从上面滚落下来,甚至是被甩落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以前,他也接诊过类似病症的病人,送过来时,气息就很微弱了,再细细一查,五脏六腑早已摔碎,看上去还活着,却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
顾应昭小心低眸,看到谢卿琬那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再想想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心里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顶着谢玦吓人的目光,一步步艰难上前,将手搭在了谢卿琬的手腕上,为她诊治起来。
此时,顾应昭的心情亦是无比沉痛,悲壮的,不比谢玦好多少,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被迁怒的结局。
公主啊公主,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还要搭上微臣。
结果,手指刚一触碰到谢卿琬的皮肤,沉下心摸了下脉搏,顾应昭的神情就遽然顿住了。
不是,不是摔伤……
他抬起头来,问谢玦:“殿下,公主她是如何弄成……”后几个字没说完,顾应昭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出现了一丝微妙的,诡异的变化,尔后他迅速低下头,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眼前之人的脉象之上。
诊到一半,手指连带着整个小臂,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顾应昭面上的悲壮瞬间消失,一干二净得好像从未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茫然与空白,仿佛遇到了他从医道路上最大的难题一样。
他甚至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半晌,呆滞般地将手指搁在谢卿琬的手腕上,一言不发。
谢玦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神色,此时见状,声音收紧,突然提高道:“顾太医?”
顾应昭被谢玦的高声提醒唤回了神智,却也因此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或者是说,不愿意去相信方才诊出来的结果,于是连忙直起身子,迅速将手重新摆好,再次诊了起来:“殿下莫急,臣还要再诊一诊,不敢妄下定语。”
这次的诊脉比前一次还要慢上一倍,当顾应昭终于确认自己诊出来的结果无误之后,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了起来。
表情是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奇异——一半像是笑,一半像是在哭,各种精彩纷呈的表情,被集中在了方寸之地。
怎么会这样呢,公主怎么就怀孕了呢?
这孩子不用想,都知道就是殿下的。
如今顾应昭的头皮发麻,比最初误解谢卿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