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梁佑宁来泰国那年,才刚刚满五岁。彼时梁轶之八岁,已经记事。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天的傍晚,太阳西斜,光芒刺眼,满树的金链花在头顶摇曳颤动。
女孩跟随父亲梁文拓从远处缓缓走来,她穿着一条金黄色的小裙子,皮肤白皙,头发细软,眼神怯生生的,模样很是乖巧。
梁轶之觉得她和商店里摆放的洋娃娃一模一样。
梁佑宁走到梁轶之身边,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哥哥。”
梁轶之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梁文拓说:“佑宁暂时住在我们家,你可以和她说中国话。”
梁轶之没问暂时是多久,他那个年纪,没心没肺的很,根本不在乎这“洋娃娃”到底要在他家住多久。
父亲叫来保姆,领着小姑娘去里面洗手。梁轶之这才发现她似乎是摔了跤,膝盖、手心沾着脏兮兮的泥土。
又过了一会儿,梁佑宁被保姆领出来吃饭。
梁轶之与她隔着一张桌子坐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女孩却迟迟没动筷子。
“不想吃?”梁轶之看了她一眼问。
“不……不会。”她说话声不大,脸颊上的婴儿肥十分可爱。
“吃饭怎么不会?”梁轶之觉得好笑。
“不会用筷子。”她说。
梁轶之跳下桌,从厨房里找来一把金属勺“当”地一声丢在桌上。
梁佑宁被这阵仗吓住,捡起桌上的勺子,瘪起嘴,要哭又不敢。
“快点吃。”梁轶之那时候虽然小,但说话做事都遗传了梁文拓的狠厉,模样有些吓人。
梁佑宁很怕他,她低头攥紧小勺子,挖了一勺米饭笨拙地往嘴里塞,可惜只吃进去一丁点食物,大部分的米饭和菜叶都撒在了桌上。
看这样子,勺子也不太会用。
梁轶之放下碗筷走到对面,拿过她手里的金属勺,挖起一大口饭送到她嘴边。
梁佑宁张嘴吃了勺尖上的一小口米饭。
“全部吃光。”他凶巴巴命令。
梁佑宁只好重新张大嘴巴,勺子被她包进嘴里,米饭菜叶全部吞咽下去,太乖了像只小猫咪。
父亲不允许他养宠物,他只喂过路边的野猫。
此刻的梁轶之“喂猫”上瘾,一勺接着一勺往她嘴里送。
等她吃完饭,他又拿纸巾给她擦嘴巴。
晚饭后,梁轶之便不见了。他有自己的小伙伴和秘密基地,梁佑宁对他来说,连玩具都算不上。
天黑之后他才回来,屋子里刚刚掌灯,保姆正在做驱蚊工作,梁佑宁抱着膝盖坐在小板凳上,小小的一团,她在哭,脊背一抽一抽的。
“你哭什么?”梁轶之声音洪亮。
女孩吓了一跳,抹着眼泪说:“妈妈,我想妈妈……”
他也很少见自己妈妈,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梁佑宁眼泪转了几圈落下来,梁轶之心里烦躁,将她从板凳上扯下来:“走,我带你出去找你妈妈。”
梁轶之一直把梁佑宁牵到父亲面前。
这时他才知道,梁佑宁的父母都不在了,以后她要长期住在这里,他忽然心疼起这个比他还小的女孩。
梁佑宁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临睡前彻底爆发出来,梁轶之临睡前听到她在隔壁房间哭。
家里的保姆早睡了,根本没人管她。
梁轶之被那哭声搅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翻身下床去隔壁。
女孩原本坐在床上哭,听到动静后,她抬头,抽抽噎噎地看向门口的梁轶之。
瓷白的脸蛋上,泪珠晶莹闪烁,睫毛湿哒哒的垂着,别提有多可怜。
梁轶之犹豫片刻走过来,问:“怎么了?”
梁佑宁颤着声说:“我害怕。”
“怕什么?”他问。
“鬼……”她糯叽叽地说。
梁轶之想笑又忍住,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哄:“没什么好怕的,你睡觉,我给你看着,有鬼也不敢来。”
他看着是挺凶的,梁佑宁乖巧缩进被窝,一双眼睛不确定地看着他问:“哥哥,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梁轶之被她问懵了,他当然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但是为了哄她,他特地坐下强调:“我会在这里,但前提是你得乖乖睡觉。”
梁佑宁听话地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终于睡着了。梁轶之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