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快到下班时间,候诊区已经没什么人了。
应宁从诊室踏出来的一瞬间,尽管只是露出一张侧脸,可谭韵泠却似被雷电击中,她唇角悄然下沉,缓缓抬起手臂,将墨镜取下。
应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莫名令她心悸的气场,随即便转过身来。
待她看清面前的人时,应宁瞬间愣住,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谭韵泠冷漠审视着她身上的白大褂,嘴角微微一挑,“怎么,连阿姨都不认识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应宁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在这里见到谭韵泠。
手心里攥紧密密麻麻的冷汗,她深呼吸,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女人,轻声开口:“谭阿姨。”
“忙完了,阿姨找你聊聊,我去大厅等你。”谭韵泠只留下这样一句话,说完就走了。
应宁突然腿一软,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导诊护士忙问她有没有事,应宁摇摇头,朝她苦笑了一下,“能帮我收拾一下里面的东西吗,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护士小姐姐说没问题。
她换了衣服,去厕所照了照镜子,镜子里倒映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儿。洗了手,应宁撑在洗手台前缓了缓,几秒钟后,她抬起头,坦然走了出去。
谢陆言正在开会,秘书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手中圆珠笔突然喀嚓一声,折了。诺大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抱歉。”他说完就大步冲出了会议室,今天在座的都是泰山级的股东,这些老家伙本就对他上位后的表现有意见,这会更是气的拍桌子,秘书忙对大家解释,“不要意思,谢总家里出了些急事儿,人之常情,请大家谅解……”
谭叔开车送他到医院,谢陆言一路上都在给谭韵泠打电话,时不时扫眼腕表,谭叔跟在阿言少年身边十多年,从没见他像此刻这般着急过,这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宝贝马上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他一路狂踩油门。
直到到了医院门口,谭韵泠的电话也没有打通。
应宁坐在谭韵泠的劳斯莱斯里,整个人如坠冰窖。谭韵泠还没开口,她包里的电话就响了,看到来显上的名字,她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今晚的地下车库诡异的安静,连一辆路过的车子都没有。
谭韵泠的司机老秦背着身子站在车头,此刻车厢里,只有应宁和谭韵泠两个人。
谭韵泠姿态端庄地坐在后座,她轻轻笑了一声,主动开口——
“宁宁,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也不跟阿姨说一声呢,阿姨好歹请你吃个饭,给你接接风。”
应宁后背都是汗,攥着小手小心翼翼地回,“我刚回来没多久,医院事情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您。”
“哦?拜访我?”谭韵泠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你当真想着要去拜访我吗。”
应宁抬头看过去,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意思。
谭韵泠眼神冷冷地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眼神里那种厌恶和轻蔑藏也藏不住,就在应宁要皱眉头的时候,她却突然笑了,态度又奇葩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拜访不拜访的不重要,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你看你哪天有时间,阿姨请你吃个饭,今天实在太晚了,不然今晚阿姨一定好好招待招待你。”
应宁不想跟她兜圈子了,她勇敢直视着她,语气始终温吞:“没事儿的阿姨,我平时都挺忙的,抽不出时间,您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谭韵泠低头扫了眼她脚上的那双帆布鞋,她才想起来为什么这身破烂她看着这么熟悉。
“见过阿言了吗。”她声音冷了下来。
应宁盯着她,没说话。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这几年阿言过的不容易,幸好有小雅在身边不离不弃陪着他,阿言能顺利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也多亏了谈家相助。”
谭韵泠看着她笑,“等阿言事业彻底稳定下来,就该和小雅成婚了,两个孩子岁数也到了,这些年相处的也都不错,婚礼的事儿两家已经在筹备中了——”
应宁低着头,一直默默听着,狭小的空间,感觉故意呼吸越来越不畅。
“我还说呢,这婚礼什么都不缺,就缺个伴娘,小雅周围的同龄女孩太少,却却那孩子又不太稳重,想来想去就想到你了,你年龄相仿,性子稳当,又和小雅阿言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做伴娘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你人在美国。我当时还想呢,宁宁要是能回来就好了,这人呀就是不禁念,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