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恍然辗转,竟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初宁扶着婧嬴夫人踏入她曾经与楚王居住生活过的房间,彼此过往历历在目心潮涌动。她握着初宁的手微微颤抖,初宁亦感慨万千,“祖母,这里一直都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婧嬴夫人遣开众人,只余祖孙两人坐在沉重若深水的殿内,她左右仔细打量,此景此物皆是原来熟悉的布置,但已全是物是人非的陌生气息。
婧嬴夫人伸手缓缓抚摸过面前冰冷的案几,露出许久未见过的淡然微笑,“他以前就是在这里教你父亲咿呀学话,那时候你的父亲不过才两三岁,我说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学得会?他说我们两的孩子天资聪颖,当然学得会。”
祖母眸中微光闪烁,语气中含了几分歉意,“到如今迟暮之时,我才会想,当初是不是自己太任性了,让你们和亲人分别,或许我当初应该带着你父亲去楚国,也就解了他多年的思亲之情。”
初宁的手轻轻一抖,她自私地想到,如果当初祖母带着父亲去了楚国,那她也就无法与嬴政相识了,她紧紧握着祖母的手,“不是的,和您在一起,我们不觉得孤单。”
祖母抬眼深深凝视初宁,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边牖下妆台里有一支木匣,你帮我拿来。”
日光透过窗纱照进来,从前,楚王一定也陪着祖母在这妆台前对静梳妆,可惜陈设如旧,人已惘然。
初宁打开妆台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微微褪色的漆木抽匣。起身瞬间,从妆台铜镜中瞥见祖母余寂暗郁的面容,不觉一阵惊寒,明媚阳光离祖母太远太久。她悄悄拭去眼角晶莹,转身回到祖母身边,将木匣递给祖母,“祖母,这是什么?”
祖母拉开木匣,凄凉一笑,“这是当年,我与楚王成婚之前,他送我的并蒂芙蓉玉佩,美玉缀罗缨,缱绻结同心,我与他一人一半,只是没想到我和他终也同这玉佩一样,被一分两别了。”
两滴清泪从祖母脸颊滑下,滴落在莹润如酥的玉佩上,漾起一场痴情浮梦。
初宁垂下头,泪眼朦胧中,祖母突然伸手扬起她的脸,眼神坚定而决绝,“初宁,我知道你心悦大王,趁着现在还来得及,答应祖母,放下片刻欢愉,忘记他,不要嫁给他!”
仿若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初宁只觉全身麻木,舌桥不下,“为什么?”
祖母双手冰凉,话语更似寒冷彻骨的冰河将初宁淹没,“一朝伴君侧,潇洒不复往。初宁,你和我一样,太重情意,根本不适合生活在这宫中。人间世事永无完美,最难顺心顺意。谁不会许下一世情长?可都日久恩疏,尤其在这宫中,恩情都如风中娇花般不堪一击,相爱容易相守难,我不想你再重复我的白华之怨!”
初宁决绝的摇头,痴痴道:“不会的,我和政哥哥自幼相伴,年少情深又怎会相守难?不会的…”
祖母黯然道:“年少情深?他待你好是不假,可你有想过他这样做究竟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想要拉拢你身后的楚国外戚?”
初宁的心像是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眼泪汹涌滑落。
祖母的语气夹杂着深沉的凄然与无奈,“君王最是薄幸无情,他们或许也会一往情深,但绝不会为情所困!他们的心中只有天下!为了天下,他们可以政治联姻,为了天下,他们也什么都可以抛弃!”
嬴政是秦国的王,他的一切都是为了秦国,这些初宁都是懂得的。只是从前,她不曾想过这会带来什么?她不曾认为他们的情意会是镜花水月!
婧嬴看着手中这块她多年不敢面对的玉佩,回忆起他们成婚时的情景。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当时情深,余生凄迷,所以她不想初宁重蹈覆辙。
回到府中养病,婧嬴夫人愿意每日按时服药,身体也好了许多。她时常给初宁讲起以前的事情,无可奈何的怀念是件最无能为力的事情,初宁忍不住劝道:“祖母,不如我们去楚国见楚王。”
婧嬴若有所思,淡然道:“相见不如怀念。两人早已离心,再见也是惘然。”
虽然回到府中,但嬴政每日都会派人送来新鲜采摘的莲蓬。初宁把莲子一颗颗摘出来,这些莲子不仅用以祖母养心安神,也给了初宁一直走下去勇气。
几日后,华阳祖太后召初宁进宫询问婧嬴夫人的近况。华阳听闻后,仍然是担心不已。夫君早逝,她与婧嬴从青丝到白发相伴多年,早已是闺中挚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