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就等着抱曾孙子了。”
初宁害羞,垂眸答应了,华阳又细细嘱咐了她许多宫中事宜。
直到太阳收起耀眼的光芒,初宁才回到所居之承元殿。承元殿是距离建章宫最近的宫殿,大婚前加紧完成了修整。华丽庄重之外全依着初宁的喜好重新布置,前庭后园遍种奇花异草以供游赏,其间小溪穿林罗绮别致,如今廊腰缦回处皆是绚烂繁花,一日一日风动花落也是情之所至。
这一日,初宁跟紫莲学做了道小食,本想给嬴政一个惊喜,但等到日落夜至,嬴政也没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初宁心底颇为气恼,也涌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一时心烦意乱,也无心饮食了。
直到月过中天,外头响起通传声,初宁才定一定神,收拾好情绪,到殿外恭迎嬴政。她忽然有些恍惚,自己好像也如同母亲一般,陷入了无休止的等待。但抬眼见阔步而来的嬴政面色忧虑,目光悲悯,刚还在气恼犹豫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一同步入殿内,嬴政握着初宁的手,语音沉沉道:“下午收到楚国颁布的昭告,楚王驾崩,太子熊悍已继位登基。”
初宁顿时目瞪口呆,停了半晌,才颤声开口:“什么时候驾崩的?”
嬴政略一沉吟,道:“就是我们成婚那天夜里。”
自己的祖父过世在自己成婚当天,是上天的眷顾还是惩戒?一瞬间仿佛全身被抽空,初宁几乎站立不住,嬴政赶紧扶她到殿中坐下,安慰道:“生老病死天理循环不可避免,楚王在天之灵也不期望看到你为了他悲痛欲绝。”
初宁虚弱地靠在嬴政怀中,她与祖父虽只相处短短几月,但终究是血浓于水。脑海里浮现出老楚王微笑的慈颜,是他宽慰自己的心结,给了自己勇敢追爱的勇气。纵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至亲蓦然间去世,还是心痛不已。
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初宁哽咽着道:“希望祖父和祖母能在泉下彼此释怀。”
嬴政搂紧她,柔声道:“会的。”
但此间的悲痛也不至于伤到茫然失措,初宁很快冷静下来,熊悍若已继位,那父亲该当如何?他怎会甘心错失江山俯首称臣?她仰头问道:“父亲可知晓此事了?”
嬴政道:“知晓,我获知消息后,便召见了昌平君。”
初宁坐立起来,梨花带雨地看着嬴政问道:“你们可是商议了对策,如何打算的?”
嬴政一面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一面说:“楚国一直严密封锁消息,直到新王顺利登基才颁布昭告。现在新楚王登基已成定局,安插在楚国密探也回报,春申君全族已被李园处死,李园接替春申君做了令尹,代掌朝政。”
初宁惊道:“怎么会?这事也昭告了?”春申君因为帮助父亲而被处死连累了全族,自己该如何面对云容?
嬴政道:“这倒没有。你放心,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在宫中议论此事。”
“我还是有些担心,新君继位是瞒不了的,若是姐姐知道了。她必定怀疑,不若就说春申君辞去官位,告老还乡?”
“都依你。”
初宁仍有些不敢相信,感喟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嬴政道:“眼下局面,昌平君不宜再回国,他也说他牵绊已无,决定留下来,继续为我大秦效力。”
初宁叹道:“父亲能想宽心明白自然是好的。”春申君和父亲密谋多年,本以为内外相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到底是坏在了什么地方?
嬴政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你也要放宽心。”
烛火摇曳间,些许夜晚的浅薄凉意从门窗缝隙中溜进,悄无声息地掩盖燥热,素秋就快要来了。
翌日,熊睿一早跑到承元殿,彼时,嬴政才准备去上朝。
初宁惊道:“一大早冒冒失失地跑什么?”
嬴政和颜悦色道:“睿儿又长高了不少。”
熊睿行礼毕,正欲开口,瞧见初宁严厉的目光,顿了顿道:“今日我不想去进学。”
嬴政安慰道:“那便休息些时日。赵高,你派人去告知一声。”
赵高应下,初宁走到熊睿面前,轻柔地理了理他的头发,道:“也好,就在这里陪阿姊说说话。”
嬴政走后,初宁牵着熊睿步入正殿,摒退众人,问道:“父亲还好吗?”
熊睿摇摇头:“我听母亲说父亲昨日一夜未眠,今早我去问安,看着他好像头发都白了些许。”
初宁叹口气,问道:“你刚才是来找大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