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又下起了猛烈的雪,嬴政进殿,初宁便道:“大王不该来这里。”
嬴政见她并无动作,只好自己解下斗篷,递给赵高。
“刚才去看望王祖母,正好遇见孙得力在那回话,听说了荏儿受伤的事。”嬴政知初宁是因为王媛进宫才说话堵他,便差开话题。
初宁虽是嘴硬,但还是上前给嬴政整理衣裳,“荏儿淘气去折梅花,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脸,孙医师给配了药说是要三个月才能好,还得小心别留下伤痕。”
“嗯。”嬴政握紧初宁的手,担心道:“从前不觉得是回事,以后你也别亲自去折梅了,仔细伤着自己。”
心中暖意绵绵,初宁却想再逗逗他,比划道:“我的身手是荏儿能比的吗?自然是不会受伤的。”
嬴政敲一敲初宁得意的额头,“那也不准再去!你要是去了,做了梅花我也不吃。”
“好。”初宁挽紧嬴政的手臂,“大王要去看一看荏儿吗?”
嬴政打量着初宁的神情,略微思索道:“我一去她们难免不自在,还是罢了,让她自己好好休息。”
初宁轻轻应声,又道:“王良人已经入宫了,今日荏儿受伤,她也吓了一跳,大王不如去看看她?”
嬴政道:“就是想赶我走是不是?”
“哪里?”初宁笑道:“只是我来了月事不便侍奉大王。”
嬴政想了想道:“上月似乎不是这些时日。”
初宁不由红了脸,“政哥哥也知道,我那个一向是有的没的。”
嬴政坐下,盯着初宁道:“夏无且不是给你开了药,你定是嫌药苦,没有按时服用!”
初宁被他看得心虚,垂首道:“待身子好了就让她们熬着。”
“宁儿,良药苦口利于病,听话,好好服药,如此才能早日诞下我们的嫡子”嬴政伸手一把将初宁拉入怀中,“身上可有不适?我还是陪着你罢。”
“这倒没有。”初宁推不开他,便由他抱着。嬴政将头深深埋进初宁颈项,初宁感觉到他的叹息,担忧骤然又起,问道:“怎么了?政哥哥。”
嬴政沉声道:“以如今我大秦之力,要灭六国中的任何一国都可。”
初宁心领神会:“可天下分裂已久,要一下灭六国成大一统却是前所未有的。”
嬴政抬头看着初宁,目光一凛:“我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而且也要警惕六国再次合纵,虽然他们应该也不敢,但也必须警惕。”
“李斯不是一直谋划着离间六国。”
嬴政颔首:“他调度朝中有用之人,招揽各国人才是得心应手,但到底是文人,不得军法要领上不得战场。”
初宁若有所思:“政哥哥想要用兵如神的谋士。”
“大秦精兵强将虽多,但缺少着眼全局掌握战略之人。”
初宁莞尔一笑,劝慰道:“大秦如日中天,天下谋士有眼光远见的一定会来助政哥哥一臂之力的。”
嬴政笑而温情道:“梓童金口玉言,一定如你所言。”
初宁柔声道:“时候不早了,里头备下了热汤,政哥哥去温一温,也宽心。”
“好。”
初宁起身命人侍候嬴政梳洗,期间已然有些困倦,嬴政便道:“你身子不爽,先去歇着。”语罢,转过屏风去汤池沐浴,以往他此刻也不大用人伺候,只偶尔留初宁在近前说话。今日也许是太过忧思,靠在汤池里热水一浸,四周芳香四溢便懒怠起来,忽然感觉肩膀上有人恰到好处地揉捏捶打,颇为舒服,却也不忍心让初宁劳累,便伸手拉过肩上的手,“不是让你回去歇着嘛?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手艺?”
“王后让臣臣妾来伺候大王沐浴。”
异样的声音响起,嬴政的手一僵,他回头,身后正是娇俏羞涩的雅芙,他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松手随口道:“继续吧。”
初宁坐在灯火通明的内殿里,望着炉火噼里啪啦地轻响,心里同是意难平。脸上忽然有一点热热的,她伸手去摸,却是湿的,原来是眼泪。她笑道:“我还是和荏儿阿姊是一样的。”
白萼宽慰道:“夜深了,那边已歇下,王后早些休息吧,把自个身子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翌日,雅芙为嬴政梳洗,初宁准备了早膳,也邀雅芙一同用膳。初宁神色依旧,笑意从容:“大王昨夜休息得还好吧?”
嬴政一噎,道:“还...好。”
初宁道:“雅芙侍奉得当,大王该好好赏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