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日,人人都在或喜或忧地感叹,大王终于不再专宠王后了,而是临幸了宫中的其他妃嫔,难道是王后有孕了?
“可惜还真不是。”初宁听罢云容的叙述,手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小腹,难免又耿耿于怀,凄楚叹道:“这肚子真是不争气,我有些害怕,我怕我会不会永远也不能。”
云容忙拉了她的手,宽慰道:“不会的,有孕与否是急不得的,当年我母亲也是嫁给父亲三年之后才怀上我哥哥的,这些事情说不准,你不要老是放在心里,反而压着自己了。”
“真的?”初宁似有了新希望。
“我哥哥的身世还能有假?”云容道:“你乖乖吃药,调理好身体,一定会有孕的。”
初宁一直瞒着云容春申君的事,一说起云容的身世,自然心虚起来,便开始逗起扶苏来。扶苏已然快三岁了,整天跑跑跳跳,话语不停。
“扶苏。”初宁向扶苏张开手,扶苏便扑进她怀里,奶音奶气地叫道:“母后!”
这声叫进初宁心中,比含了蜜还甜,她想如若自己一直未能有孕,有怀中这个孩子也够了。
云容道:“昨日,王良人来看了扶苏,她自己缝制了一个小布老虎送给扶苏,扶苏很是喜欢。”
“她还会女工?”初宁道:“我当她只爱看书扶琴这等风雅之事呢。”
云容笑道:“你这嘴何时才肯饶了她?”
“我也不是不肯饶人...”初宁想了想,笑道:“是我太小气了吧。”
下一刻门帘掀起,嬴政阔步走进来,急匆匆问道:“建章宫周边可还有哪处居所可用?”
初宁挑眉:“怎么大王还要纳妃?这次又是谁家贵女?”
嬴政摸摸初宁怀中的扶苏,“这次是蒙恬寻来的。”
初宁拉起扶苏的手拍在嬴政身上,嗔怪道:“好个蒙大哥,成心与我作对!”
扶苏立刻学着说道:“诚心与我作对。”
嬴政仰天大笑:“不逗你了,说正经的,蒙恬寻来了尉缭!”
初宁一惊:“尉缭?可是作兵书《尉缭子》的尉缭?”
“那还有假,此次尉缭入秦,寡人必要留下他,所以要请他入宫居住,任他为客卿为我大秦效力。”
初宁颔首,“大王求贤若渴,但也不一定非要请他入宫居住,也可在咸阳赐他一座宅院以安家...”
嬴政道:“你有所不知,这尉缭虽献上一计,但他心性极高,自出魏国游历天下,还未安定,此番也只是路过我大秦,蒙恬可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他肯留下来一阵子。”
“倒是难为蒙大哥的口才了。”初宁宽慰:“尉缭体会到大王的爱才好士,必会安心留下的。
“如何才能让他知晓体会呢?”
初宁道:“我记得尉缭主张以法治军是赏必厚罚必重,不若大王拜其为上卿,厚赏以千金...”
嬴政笑道:“非也,这些无外身外之物,并无所长,其他国君也能给予,寡人要赏便要赏他无人能与之的东西,所以请他入宫居住,抗礼尊敬以示恩宠。如此,他知道寡人的诚心诚意,才会善感以恩忠心侍主。”
如此恩示未免太重,但初宁见嬴政正在兴头之上,便咽下话不再多言。此后,嬴政接尉缭入宫与之同住文雍阁彻夜畅谈,甚至衣服食饮皆与同之。
初宁在承元殿听见赵高的汇报,未免不觉失了君臣之礼,听见还有王媛常常在二人谈论之时侍奉笔墨,更是来气,于是当赵高说大王想要初宁准备晚膳,请尉缭一道用膳,便怒道:“岂有此理!你去回了,我不做!”
赵高哪敢据实回禀,只得说王后身体不适而推辞了。嬴政闻言才想起,这些时日冷落了初宁,便去了承元殿,彼时,初宁正拿着《周礼》躺在软塌上。
嬴政从她手上夺过书卷,道:“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不歇着?”
初宁闻言便知是赵高为自己编织的说辞,“我没有哪里不适,只是不想动手准备晚膳而已。”她想了想,故作姿态道:“大王若想款待尉缭,不如劳王良人准备?”
嬴政笑道:“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面,还是得王后准备才能彰显重视。”
初宁娇哼道:“上不得台面也已在人前显摆多时了。”说着,她坐起身子来,郑重道:“政哥哥总是想着法子彰显隆恩浩荡,可曾想过你对尉缭的恩宠已经远越礼制,过犹不及了?”
嬴政敛了笑意,“尉缭深谋若谷,我不过是多些敬重,何言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