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来看望怀孕的女儿,众人行礼寒暄后便告退。
初宁让母亲坐到自己身边,她靠在母亲身上说道:“不自己做回母亲,还真不知道母亲的辛劳,怀孕真是太辛苦了。”
英嬴夫人亦心疼女儿的,但这是女人必经的道路,便安慰初宁道:“世上就没有几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但者就是女人的命,每个女人都要去走一回。”
初宁道:“怎么生孩子就是女人的命?也不是都非要生孩子不可,祖太后没有生孩子,没受这些苦,过得也好。”
“不是每个女人都想祖太后那么命好。”
初宁嘟嘴道:“反正我是再也不想生了。”
“这能由得了你?都是命。”
初宁笑道:“只要母亲帮我,就可以。”
英嬴夫人推开女儿,“马上都要自己做母亲的人了,还没个正经样!”
“我是认真的!”
英嬴夫人起身道:“你别想这么多,眼下先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要紧的。我去看看祖太后,听说她又染上风寒,这就快入冬了,祖太后若不把身子调养好,冬日里可怎么办呢?”
“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英嬴夫人扶住站起身的初宁道:“万一也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华阳宫里门窗紧闭,但华阳祖太后仍感觉有寒意从缝隙里吹进来,英嬴夫人来的路上又下起涔涔细雨。她步入内殿,见华阳祖太后虚弱地躺在床上,王美人阿媛正服侍在床前。
华阳祖太后见她来了,便问道:“王后怎么样了?”
英嬴夫人行礼道:“王后一切都好。”
“我这身子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只要初宁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呸呸!祖太后快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殿内没有点几盏烛火,昏暗中更显悲凉,华阳祖太后摇摇头道:“近来,我老是梦见孝文王,他想我了,就想我下去陪他呢。”
英嬴夫人一惊,她摸不透祖太后的心思,便道:“可曾叫徐福来看一看。”
王美人道:“徐福来过,这话就是他对祖太后说的。”
英嬴夫人不觉有气,怒道:“这人竟如此口无遮拦,应该将他下狱!”
“无妨,他说的又没有错,那些藏在掖着的反而不好。”祖太后缓缓道:“正好,一个人活得够久了,我也想念孝文王。”
华阳祖太后回忆起年轻的时候,也曾和孝文王有过甜蜜的时光。她能成为秦国最尊贵的女人,得到的这一切权势荣华,纵然有自己的苦心经营,但也少不了孝文王的宠爱和包容。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是幸运的,幸运于自己的清醒,也幸运于她得到孝文王的爱,并牢牢把握住这份爱,利用这份爱来支撑自己的野心。
入冬后不久,华阳祖太后崩,与秦孝文王合葬寿陵。
初宁得知华阳祖太后崩逝,悲痛不已,差一点动了胎气。自祖母走后,便是祖太后陪她,教她许多。宫中的规矩、为人处世、如何管束御下,无不是祖太后的悉心教导。也是她告诉自己,权势比情爱更重要。如今,指明她前行方向的宫灯熄灭,从此宫中只有她一人独自面对。
初宁对未来感到深深的恐惧,无助和孤独像冬日里的寒气无声无息地包裹侵蚀她,她开始频繁梦见祖母和楚考烈王。
祖母在梦中对她说:“如果当时你肯听我的话,现在又怎会如此艰难?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即将吞并你的母国。”
站着她身后楚考烈王道:“楚国岂会轻易被秦国所灭?”
初宁掩面哭泣,耳边又传来韩美人的声音:“我固执浅见,没有王后这般的胸襟气度,可你又在哭什么呢?”
夜深人静时,初宁哭泣着从噩梦中惊醒,心跳快如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膛一样。
紫莲上前来给她擦着泪水和虚汗,“王后是又梦见她们了吗?”
“我还梦见了韩美人。”初宁说着,那种绝望和无助的感觉又萦绕在心头,祖母和楚考烈王的身影似乎就在她身边,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注视着她。
初宁颤抖着,忽然感觉下腹坠痛,她抓紧棉被,痛苦道:“我肚子好痛,是不是要生了?”
承元殿又灯火通明起来,开始为新生命的诞生而忙碌。初宁痛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在秦王政十七年的最后一日诞下公子。
嬴政喜获麟儿,下令全国大脯,他要分享喜悦,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