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恨声道:“是他逼的你?不对!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熊启自作主张,你根本不知情,是不是?”
初宁却笑了起来。
嬴政绝望地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答应过永远不会背叛我的!是熊启!”
初宁收起笑容,抹去眼泪正色道:“是我,都是我一人所为,父亲才是毫不知情,也已经遵命启程前往陈郢,可是我不甘心父亲这样被你羞辱!不愿秦楚交战!所以才想要你永远睡过去!可你是怎么发现药有问题的呢?连夏无且都不知道我换了药。”
嬴政颓丧松手,仿佛被人猝然一刀捅在心上,不可言喻地气愤急怒,胸中抽痛不止,连呼吸都痛彻心扉。年少相伴的情爱和信任,原以为无坚不摧,不料却还是落到这样的境地。哪怕权势倾轧,他本以为至少还是有一点真心的,可到头来,竟然还是由自己最亲近、最相信的人给了他致命一击。
母亲、妻子都背叛了自己,这世上,他还可以相信什么?
嬴政凄惘问道:“你为什么也要背叛我?”他还怀着一丝希望,恳切道:“我不信!一切都是熊启所为!你不要再替他遮揽!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不会处死他的!”
事情败露,初宁深知嬴政的冷酷多疑,他绝不会放过参与的每一个人,若他顾着自己的面子,非要把王后摘出去,昌平君等人必死无疑,唯有自己一口咬死,或还可保住其他人的性命。初宁嗤笑一声,“父亲被楚国背弃,从未去过楚国,徒有楚国公子之名,可我去过楚国,见过我的王祖父,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楚国被灭国!”
嬴政强忍心中悲痛,“你知道这不是我本意,列国纷争不断战乱不止,民不堪命,如不一统天下安能止乱养民?”
初宁指着案几上的酒爵道:“大王要以战止战,可若只存三国,便可如这三足铜爵,两两掣肘,稳固如斯,不会再起战乱。说到底,都是你要吞并天下的野心才让战争无休无止!说要还天下太平,但列国王公百姓何其无辜,要为你的野心偿命?对你而言,这天下可有尽头?我本意是想劝大王先攻下燕国,待天下三分只剩秦、楚、齐三国时再动手,但你执意要先攻楚,逼得我不得不提前谋划。”
初宁一番话说得极为坦然,倒让嬴政有些怔愣,但他心意决绝,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所改变,嬴政肃然道:“人心非铜铁,岂能稳固?你现在以为可以三足鼎立,但若其中一方稍弱,其他两方就不会想要瓜分他平分天下然后相互对峙吗?只有天下一统,以铁腕之治灭绝野心势力,才能真的平息战乱永绝后患!”
“大不了瓜分齐国。”初宁冷目灼灼:“没有你,秦楚也能世代交好!”
这三个字让嬴政心如刀绞,不管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是妻子,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自己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一直看不真切,所以才决心要把一切都牢牢抓住自己手中,这天下也是如此!
初宁回到案几前,瘫坐在地,给自己斟酒仰头饮下,嬴政看着她的背影,只觉疏离至极。多年前的她明明一片赤诚真心,在双清院对自己承诺,会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难道那时的情义也是假的吗?
不会的,那时一定是真的!她明明一直那么爱慕自己,怎么会背叛呢?她不能背叛自己!嬴政不断徘徊在希望和失望之间肝肠寸断,他走到初宁身边,捏着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来,含泪挣扎着问道:“我说过会为我们,为亥儿打下天下,以后这天下都是亥儿的,你有的还不够吗?你们楚系宗亲在我大秦有的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在你心里楚国才是最重要的吗?告诉我,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初宁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大王自己信吗?是谁说过这天下谁都不可染指,连我也不行?”
心脏有片刻的凝滞,嬴政冷怒道:“我说过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背着我谋取!”
初宁笑意加深,幽幽地道:“那我告诉你,在我心里权势做重要!我想要权利,你也能给吗?就像你要一统天下的野心一样,我也想要手握秦国。现在我也理解太后和嫪毐,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稳妥的,否则就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境地,我才不要输!”
她伸手抚上嬴政的脸颊,想起自己五岁时在章台殿第一次见到嬴政,便决意要做秦国的王后,又想起在章台殿的九州舆图前,嬴政问自己可愿一直在他身侧,陪着他夺取天下?如今岁月也在嬴政脸上刻下细纹,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唯有时光无情匆匆流逝。她笑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