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和女孩两情相悦,本来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那时候结婚有些复杂,尤其是他们这种人,要先上报组织,经过一系列个人和家庭成分的审核,最后才能在一起。
虽说他俩肯定能得到组织同意,但这里有个时间的问题,申报结婚到获得批准,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女孩的肚子却一天天变大,一旦被人发现她未婚先孕,这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扣下来,俩人的前途就都没了。
所以我师父不想要这个孩子,反正结了婚之后,有的是机会生。
可女孩不同意,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还说我师父敢不答应,她就找组织告状。
我师父没办法,只能找师爷求助,他觉得师爷懂中医,一定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拿掉女孩肚里的孩子。
结果师爷一听,那是仰天长笑,差点没给笑背过气去,他说:“你个怂娃,当初仗着我们老吴家就你一根独苗苗,你是怎么折腾你老子来着?现在地里长了新苗,想让老子帮你铲了他?做你娘的大头梦去吧,你敢对他下毒手,当心老子到县里举报你个兔崽子!”
我师父气个半死,只好再想其他办法。
转过天,师爷便请那女孩来家里吃饭,给她号了脉,确定有喜,便送给女孩一对玉镯子,算是正式认可她作为吴家的儿媳妇,而我师父就在旁边愁眉苦脸,不知如何向组织交代,他倒不是功利心太重,只是思想上无法接受被组织批评,更不愿意因此被挤出革命队伍。
所幸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最后还是师爷给他出了一把力。
要按正常申报结婚的流程走,且得两三个月才能得到批准,想插队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那时候找关系可比现在费劲多了,那时候张口闭口谈的都是格命工作,都是xxx语录和思想,根本没有个迎来送往攀交情的机会,你去找人家帮忙,人家就说你觉悟低,想搞特殊化。
我师父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
但师爷有路子,那些在五七干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干部们,就住师爷家旁边,像我师父这号脑子进水的小卫兵才成天挑人家的刺,师爷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人情冷暖,明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平时对干部们颇多照顾。
师爷跟邻居某位老干部一说,老干部写张条:因工作需要,特批准吴焕章同志与顾丽敏同志火线结婚,速办。
师爷早上拿着条去县里,夜里就拿着我师父和师娘的结婚证回来了,照片都是后贴的。
我师娘的家庭成分很好,好到她爹娘都在战争中牺牲,所以婚礼就是师爷一个人张罗的,中午请亲戚朋友和帮忙的老干部来家里吃顿酒,夜里入了洞房就算完事。
婚后,我师父师娘就卸下格命工作,专心在家里养胎。
师爷时不时给她号号脉,调理调理身子,如此过了几个月,师娘的脉象越来越明显之后,师爷突然察觉她脉象有异,中医脉象共有二十八种,浮沉迟数虚等等,其中妇女怀孕便是滑脉,而我师娘的滑脉是滑而不实,脉象一秒数变,六脉乍大乍小,分明是怀了鬼胎的征兆。
鬼胎不是鬼投得胎,而是与邪气有关的两种情况,一种叫妇人鬼胎,是妇女经血不调而引起的妇科疾病,另一种叫室女鬼胎,是女人与鬼邪相交,有邪气在腹中凝聚而成的邪胎。
妇人鬼胎只是小腹胀大,形似怀孕,而师娘的肚子是一天天变大,也没有面黄肌瘦,气血衰弱的妇人鬼胎征兆,师爷便怀疑她怀的是室女鬼胎,而询问她怀孕前后是否有精神恍惚,眼目昏花之间,被獐头鼠目之人纠缠的情况,师娘却说没有。
不管是什么鬼让师娘怀了鬼胎,总之这事没跑,师爷也没跟人商量,私下里配了一副红花霹雳散,水煎成汤药,跟师娘说是安胎药,让她服下。
红花就是打胎的,可后面加上霹雳二字,这就肯定不是普通的打胎药,就好像贝贝和霹雳贝贝的区别。
红花霹雳散有个外号叫落鬼汤,专打室女鬼胎,能将妇人腹内的鬼胎腐蚀成一滩污血排出来。
服下落鬼汤的师娘,没一阵就有了反应,捂着肚子在床上惨嚎打滚,师父要带她去医院,师爷让他稍安勿躁,并告之鬼胎的情况,俩人便在一旁安抚师娘,只要把污血排出来就好了。
可师娘叫的凄惨,却始终没有流血,而那叫声也越来越不像个人,反而像是狐狸在惨叫。
师父心疼得要死,不管不顾的扛起师娘,就要去医院。
还没出门,师娘高亢的嚎一嗓子,生了。
师父脱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