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茶从上边滚了下来,陈惊鸣顾不上觉着脑袋疼不疼,只知道得意地高兴。
季家俩小孩始终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只是眼睛一直跟着陈惊鸣乱转,她跑到哪儿去了,两小孩就探着脑袋盯着看。
最后还是陈长生没了脾气,趁着陈惊鸣往后边缩,一把攥住女儿的小腿,倒着把她抓出来。拜师礼,最后也只得陈长生一只手抓着女儿,把女儿轻轻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握着女儿的手在端着茶碗边,勉强走完了拜师礼。
季家平日上课的地方分为两处,后院和书房。天气好的时候,总是在后院开阔的外地上,放三个桌子三个凳子;下雨了,或者如今入冬天气冷,便在书房,屋里也暖和些。
“师父!”陈惊鸣从墙外蹭的一下翻进来,大步奔向书房,忽地一下子停住,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翻墙飞上去的衣角拽下来,“师母。”
“院门开着呢。”孙秀歌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的,轻轻地拍掉陈惊鸣肩膀上的沾的土,“总是翻墙,伤着自己怎么办?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下次肯定不了!”陈惊鸣保证得也很熟练,嬉皮笑脸地钻进屋里。
季清谈倒是还没来,只季闻季言姐弟俩个坐在桌后,说说笑笑的。季闻手里拿着块白色的绢布,手指动得灵活,穿针引线,只是绣得什么,却实在不大看得出来。
陈惊鸣趴在桌子上看了片刻,“季闻姐,你绣得是鸭子吗?”
季闻的脸一下红了,伸手推开她的脑袋,“这是鸳鸯。”
“哦哦。”陈惊鸣有心反驳,瞅了季闻一言,缩了缩脖子,干巴巴地道:“绣得挺好挺好。”
季闻瞪她一眼,她打开自己背的书袋,解开绳子,两只手在里边一掏,一头四只脚扑腾着的黑豹子让她举了出来,正正搁在季闻那鸳鸯上边,“季闻姐,等你出嫁那天,我带着大王一同送你。”
“从哪儿捡的?”季闻碰碰它的爪子。
陈惊鸣面不改色,“我恰好那日碰到一头母豹生产,母豹死了,我便把它抱了回来。”
“大王。”季言冷不丁地出声,“这名字你起的?”
“昂。”
季言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惊鸣,你总说万物有灵,那这豹子的名字,怎么是你起的?”
“非也非也,是那母豹托梦于我,希望它孩子叫这个名字,我也只是顺应母豹做母亲的心意,怎么算是我擅自做主?”
季言把这小豹子按在桌上,伸手就要去拨它的尾巴,被陈惊鸣一把握住胳膊,把大王抱回自己的怀里,故意阴阳怪气道:“欸欸,季言,你干嘛?你这是想看什么呢?大王愿意让你看么,你就看,你怎么这样?!”
“你怎么不管我叫哥?”季言不满道。
陈惊鸣白他一眼,“你管不着。”
“好了好了。”季闻哭笑不得,岔开话头,“惊鸣,你说带着大王送我出嫁。那等你日后出嫁,大王应当长得能驮着你了,你便不用骑马,只坐在大王背上了,也是狮坡头一份了。”
“我?我日后自然不出嫁了。”话说到这儿,陈惊鸣认认真真思考起来,“待我及笄,若是要与人定终生,当然是他入赘我家了。到时候,他倒是可以坐着大王进城主府来。我在外管军,他就在府里给我打理内务。”
季言忽地伸手揪了下豹子耳朵,“就你院子里那点事情,还用得着专门有个人给你打理?”
“那怎么了?我乐意,我在外奔波征战,他就在家里等着我。”陈惊鸣腾出一只手,特地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放低故作安慰道,“虽然我院里这些事处理起来是麻烦了些,对你是有些困难,但你也不用为此羞愧,没事。”
季闻只在那儿绣着帕子,笑眯眯地看两个人别扭地说话。
她今年十六,去年及笄礼一过,就定了亲,眼下是十一月,成亲的日子定在下月开头。狮坡成亲,礼数并不繁琐,依着规矩,先是定亲,双方互换了生辰八字,男方上门提了大雁和聘礼,再是成亲那日女方家再给出个嫁妆,这就算是礼成了。
这里成亲,坐轿子的也少,狮坡是边地,又是这样的民风民俗,大多数都骑的是马,实在有身体不康健的,距离近些的便是走,距离远的便是坐的轿子。
虽然礼数并不繁琐,但是新娘结婚用的衣裳,还有一些帕子什么的贴身的,都还是要准备新的,婚服自然是红色,帕子绣得新样式,自然是鸳鸯这些好意头。
只是成亲虽是早定的事情,季闻绣起帕子着实是慢的很,绣得图案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