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廓,季言作为亲弟弟,站在门口拦人。
孙秀歌作为母亲,挨着自己女儿紧紧地站着,握着女儿的胳膊,低声交代些什么。季闻依偎在母亲怀里,不时地点头。
陈惊鸣站在墙角,就在那儿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从九月开始,她常看着季闻绣花织布,也晓得她什么时候嫁人,还常笑着笑话季闻绣得花样不好。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的感觉到,季闻姐真的要嫁人了。而且要离开狮坡,要去到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惊鸣。”
陈惊鸣回过神来,见季闻又朝她招手,她连忙上前一步,但她眼眶红红的,一开口,声音已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哽咽,“季闻姐。”
季闻温柔地摸摸她的脸蛋,“怎么哭了?看我今天好看吗?”
陈惊鸣吞咽了两下空气,止住哭音,点点头,“好看,你平时就好看。”
季闻握住她的手,有意哄她高兴,“收到叶子酥没有,好吃吗?特地调的红糖馅的。”
“嗯。”陈惊鸣情绪一直不怎么高。
院子里传出阵阵欢呼声,一声比一声高,隐约听见有人念诗。
“家里以后可就三个读书人了。”几个婶子回头来笑着和孙秀歌搭话。
陈花陈朵也贴着墙面站着,跟着婶子们叽叽喳喳地说话。
得亏陈久香今天帮着在厨房忙活,不然看见两个女儿在这儿凑热闹,非得提溜着耳朵再把两个人教训一番不可。
陈惊鸣低头看着季闻的双手,像做错事似的,一直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人来了来了!”
“惊鸣你不是来拦门的吗?!快来啊!”
“那马鞍呢?跨的马鞍呢?!”
挨着窗边一溜儿的妇人们忽然折进屋子里来,各自手上拿着物什,忙活起来,还不忘招呼陈惊鸣。
陈惊鸣被人扯得团团转,怀里捧着马鞍,有点不知所措无从下手,被一圈人围起来,叫卧房里的香粉迷得昏头转向的,“欸欸,要我干啥?!”
新郎官接到人,便要在前厅拜别女方高堂。
新人行礼,唱名人在旁侧喊吉话。
陈惊鸣就站在柱子后边看着,季言挨着她。
站立奉茶后,就要从季家离开,往常家去。
临走到前厅门口,季言作为弟弟,躬身在门槛那儿等着。
两家离得近,不需骑马坐轿子,但是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季言背着姐姐,也只是走了三四步,从前厅大门出了院子门便罢了。
陈惊鸣紧跟在人群后边踮着脚看,见季言把季闻放到地上,而后常礼名上前牵起季闻的手,两人一齐跨过面前的马鞍,便在众人的拥簇下敲锣打鼓地朝着常家进去了。
进了常家,女方这边的人就不好进去了。
这边的院门还用不着关,要招待些亲朋,来帮忙的众人也得答谢。
陈花陈朵跟陈惊鸣说了一声,就抱着大王不知道哪儿凑热闹玩儿去了。
陈惊鸣一个人在院子门孤零零地站了半天。
她见着季言还站在门口,上前几步,同他并齐站着,佯装不经意地身子往前一晃,目光去瞄他脸上的神情。
季言没动,只是道:“你看什么呢?”
陈惊鸣没跟他抬杠,“你不高兴啊?没哭吧?”
季言老半天没说话,“我没事。”
“哦。”陈惊鸣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半晌别扭道,“我看到你画的我了,画的还不错嘛。”
季言耳根红了红,说话心口不一,偏了下脑袋,“画得哪儿好了。”
他又侧过头看她几眼,有心想听她再夸几句。
陈惊鸣哪儿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说完自己的话就罢了,话头一转,问道:“我来的及,还不知道,礼名哥是要上哪儿做官去?离狮坡城远吗?是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吗?”
季言瘪瘪嘴,顿了片刻,回答道,“就在上诸城,不在别的地方,明早就要走了。说是上诸已经分好了住的宅子,等他们安好家,有机会我们还能去看看。”
“上诸……”
陈惊鸣轻轻地说了这两个字,仰头看着那院里放出来的烟火,手底下轻轻地拍了下季言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转身进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