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弯弯悬挂在天上,有三两云雾笼罩,渐渐的,半圆亏空渐渐被补齐。明月高悬,圆轮如练。
“你瞧,月亮圆了。”
慕莞齐抬起头,静静望着无垠天色,远处星辰似海,她的眼底亦缓缓升腾起一股希冀,还有着对前路坦荡的期盼。
凌舒止随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向星辉灿烂,轻轻说道:
“嗯,一刻钟前还是弯的,突然就圆了。”
慕莞齐忽然展颜一笑,月光下,她朝前跃跑了几步,姿态轻盈矫健,月辉朦胧洒在她的脸上身上,飘逸如乘风欲归的仙子。
“可是,今晚的月亮本来就是圆的呀。”
她回头,轻快的笑,清和空灵的嗓音在空旷的原野里回荡:
“先前乌云笼罩,把它的另一半遮住了而已。只有拨开云雾,方能重现光辉。”
凌舒止就这么看着她,月色清辉,佳人如玉,她奔跃在无垠月色下,广袤原野中。
偶尔间一回首,眼底光华恰似漫天星辰,光华璀璨。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
次日,天光大亮。
陆渝护送来的十几车军用物资,现已悉数发放妥当。
慕莞齐捧着厚厚的军袄和被褥,正在犹豫是把身上穿的这件袄子换下来呢,还是直接把新袄子加在外面呢。
她正纠结之际,双眼被人悄无声息的蒙上:
“猜猜我是谁——”
熟悉的嗓音,不合时宜的接触,慕莞齐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她豁然回转身,见到来人,神色颇有几分无奈:
“你进我营帐之前,为何不通传?”
陆渝小心翼翼的陪笑:“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分。”
慕莞齐不再理他,复又坐回凳子上,准备还是直接把新袄子加在外面穿吧。
陆渝却凑到她身前,忽然变戏法一般,捧出三双鞋底子:
“莞齐,我知道你怕冷,所以我出发之前专门给你买了鞋底。”
他邀功一般蹲下身,就要去脱慕莞齐的鞋:
“来,我给你试试合不合脚。”
他丝毫不见外的一番举动,让慕莞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正要挣脱,忽然眼光不经意间瞟了瞟,她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的衣领好像破了个洞,是我看错了吗?”
陆渝低头一看,自己的军袄衣领处隐隐露出里头的褂子,很明显有着缝补的痕迹。
他自然的应了一声:“没看错,确实破了个洞。”
慕莞齐还在古怪的望着他,陆渝低下头,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嗐,家道艰难,柴米油盐都贵,能省的地方就省些吧。”
“你...现今连新衣裳都穿不起了?”
许是慕莞齐的目光太过匪夷所思,陆渝的嘴角擒了分苦涩,他慢吞吞的,说道:“你离开陆家之后,我还是娶了夏虞进门。”
慕莞齐点点头,这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陆渝叹了口气:“夏虞进门之后,日日穿金戴银,什么都要最好的,和贵妇夫人们比,甚至还要和公主王妃比,一旦不依她,她就大哭大闹撒泼打滚,非说我们陆家苛待她。”
慕莞齐静静听着,问:“云禾呢?她不是平妻吗,怎么也不管管夏虞?”
陆渝皱了皱眉,很显然并不愿意提及云禾,眼底是夹杂着懊恼的不屑:
“云禾她瞧见夏虞奢华铺张,生怕府里的钱都被她用完了,原本还算简朴的人,竟也就这么奢靡了起来,成日里和夏虞比着用钱,今天你买了一套头面,明日我必定要买一盒首饰,两人都怕对方用的多,于是便拼命的想比对方更多。陆家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造,更何况自从你与我和离之后,府里的库银本来就大不如前.....”
他回忆起那些鸡毛蒜皮的日子,只觉得是无比的烦躁与难捱:
“就连庆儿....那个庸医非说我....嗐,不提也罢。反正庆儿现在是被家里宠上了天,活脱脱就是一个混世魔王,说不得,骂不得,真是叫人头疼得很。”
说到这里,他埋下头,脊背却缓缓靠在了身后的桌角上,语气微微颤抖着,一开口,是无以言语的费解与懊悔:
“莞齐,我真的后悔,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跟你和离啊,我恨不能抽那时候的自己两巴掌....”
“莞齐,都怪我当初一时冲动,做下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