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相依相伴了七年之久,两人对于彼此的软肋和痛处,还是十分清楚的。
果然,她此言一出,陆渝的脸色顿时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几乎不相信方才那些言语是从慕莞齐口中说出来的:“莞齐,你何曾变成了这样的人?”
慕莞齐神色冷淡:“什么样的人?”
“你为何会变得这般贪恋权势富贵?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明明是最单纯不过的一个女子,毕生所求也只是愿得一心人.....”
“你自己都说了,那些皆已是从前的事了。”
慕莞齐望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奇异的微笑:“从前我嫁你陆渝之时,确实不图钱财权势,可没承想后来,钱财权势没有,两心相许也没有,嫁你七年,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她静静的说着:“你没钱,便不许别人图钱。你没权,便也不许别人贪权。那你到底有什么呢?”
陆渝神色染上几分羞恼,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我有一片真心.....”
“莞齐,你怎么还没来呢?”顺玉公主见慕莞齐迟迟未入席,便特意来寻她。
见着顺玉公主,慕莞齐柔软一笑:“公主莫怪,臣与陆将军说话耽误了时辰,这就入席。”
顺玉公主浅笑颔首,随即执起慕莞齐的手,顺势不动声色撇开陆渝攀着她的衣袖。
两人言笑晏晏,顺玉公主说:“陆将军风姿卓绝,观其方才言语,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个故人。”
慕莞齐微微默然,陆渝的注意力却是被吸引了过去,问:“公主谬赞,不知是哪位故人?”
顺玉公主说道:“莫勒桑。”
......
陆渝的脸色复杂起来,偏偏云禾不知晓莫勒桑是谁,于是专门问了一句:“公主殿下,莫勒桑是谁呀?”
顺玉公主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竟真答了她:“是乌桓的汗王,本公主的前夫。当年他十里红妆娶我进乌桓,亦是口口声声称待我一片真心,至死不渝”。
慕莞齐咬了咬唇,握住顺玉公主的手,示意她与自己一道离开。
云禾偏追着问:“那后来呢?”她倒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因为常年在深宅后院,她对这些事情委实是毫不知情。
感受到慕莞齐的担忧,顺玉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而后转过头对着一脸好奇的云禾,语气温婉:
“后来,他娶了十五房侧妃,和三十二房妾妃。”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终于还是难以抑制的染上几分凄楚。
大庭广众之下对人剖开心迹,自然是难受又心酸的。云禾很有眼力见的安慰她:
“公主莫要伤心,那该死的莫勒桑心口不一,明明答应了公主真心相待,最后却行此禽兽行径,这样的人一定会天打雷劈,死后下阿鼻地狱....”
“阿禾。”陆渝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在云禾疑惑的目光下,他的脸色颇有几分尴尬与难堪:“咱们快开席吧,莫要让陛下和娘娘久等。”
见脸都涨成猪肝色的陆渝强硬带着云禾离开,慕莞齐这才上前几步,神色动容又担忧:“公主,陆渝我自己能应付,您又何必.....”
“无妨。”顺玉公主捏捏她的手:“论起亲缘来,你也算是我的弟妹,我为你解围是应当的。”
见着慕莞齐轻颤垂下的眼睑,顺玉公主忽然想到什么,忙说:“今日舒止拒婚....你不必放在心上。待回头我问问他,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慕莞齐勉强的笑笑,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快些入席吧。”
慕莞齐入了席,却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管她说什么,昭王妃都会呛上两句。
到最后她索性不说话了,只自顾自用着眼前的膳食,不想昭王妃竟还特意点着她的名来挑衅:
“慕姑娘也算出身世家,就算母家落败,可自幼的规矩竟也忘了么?用起膳食来这般没规矩,哪里见得半点世家小姐的教养!”
慕莞齐一脸莫名其妙。
她好好的喝个汤,能喝出什么规矩来?
宫宴之上,男女分桌而食,因此凌舒止并不知晓这边的动静。
慕莞齐抬眼一看,顺玉公主正被几名贵妇簇拥,一时半会想必也顾不到这里。
于是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她当机立断的认错:“王妃娘娘所言甚是,臣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