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决。
镇国公当即厉声开口:“王爷慎言!就算陛下再如何器重您,可终归先君臣后父子,您如今这般,是想越俎代庖,替陛下做决断么?”
凌舒止皱着眉:“我并无此意。”
“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您心里最清楚。”
镇国公冷哼一声:“知道的,说王爷是顾虑忠臣的缘故,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娶了慕氏的女儿,便忙不迭给岳家撑腰,公私不分,颠倒黑白呢!”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言语中的不屑几乎不加掩饰。
凌舒止不欲与他废这些嘴皮子功夫,只屈身对着皇帝:
“父皇,儿臣身为皇子,享天下俸禄,自该一心为天下。于私,慕将军确实是儿臣的岳丈。可是于公,他亦是守一方疆土的将军,他受了冤屈,儿臣不能坐视不理。”
说着,他泠然下拜,语气恳切:“儿臣愿以性命作保,慕将军其人高风亮节,此事绝对另有隐情!”
“王爷此话差矣。”
陆渝终于忍不住开口,听得凌舒止一口一个“岳丈”,他心下愤愤不平到了极点:
“慕将军下狱之时,你与他根本就不认识,又如何得知他为人如何?又凭什么担保他必然无叛国之心?”
陆渝言之凿凿,凌舒止听在耳中,淡淡回了一句:
“也不是必得认识慕将军,且观我家王妃秉性,便知慕将军家教如何。他若真有叛国之心,身为他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孤身闯乌桓,拼着性命救下顺玉皇姐,护了北疆安宁?”
此话一出,殿里众臣的心绪果然犹疑起来。
原先偏向慕将军的大臣自然更加笃定他绝无恶行。
原先不信慕将军的,此刻却也在凌舒止的提醒之下,不由得想起慕莞齐的功绩。
是啊,若慕将军有叛国之心,其女又怎么可能为国效忠,甚至以身犯险救出皇室女?
众人不由得都重新有了思量、
却见凌舒止话音一转,目光冷冷逼视着陆渝:“本王确实不认识慕将军,可你却是认识他的。慕将军其人如何,你应当比本王更了解。”
“陆渝,在慕将军的事情上,公私不分的想必另有其人。”
陆渝的眼中有一瞬的心虚。
慕将军其人如何?废话,当初母亲就是看中了慕氏家风,这才同意他娶慕莞齐进门。
可是眼下,这话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他梗着脖子正欲分辨,可凌舒止却是扭过头去,似是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你家姨娘为了买首饰,和一老妪当街打起来了。你若是得了空,还是先管好自己内宅吧。”
.....
陆渝神色震惊。
夏虞又去买首饰了?
苍天呐,将军府被她挥霍的统共没剩几个钱了,哪里还经得住这么造!
不对,现在的关键好像是....这里是昭阳殿啊!
殿里已经有窃窃私语声,嘲笑着陆渝自己后院都起了火,眼下竟还有闲心管前岳家的事。
眼见着陆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皇帝轻咳一声:“行了。”
明面上,他自然不会下自己儿子的面子。
哪怕他此刻的心中早已对凌舒止有了雷霆万钧的怒火,可面上仍是一派和气:
“众爱卿说的都有道理,此事朕会好好考虑,容后再议吧。”
凌舒止固然说的明白,恳求今日便下旨重查。
那么他就说得更明白,他才是君威不可冒犯的皇帝,他不下旨,那么谁都别想查。
对于皇帝的推诿,凌舒止似是意料之中。
他淡淡的苦笑,亦知今日不是再继续此事的好时机。
于是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心下只得盘算起别的计策。
下了朝,他一路快步走着,月影和月七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王爷,咱们今日还是老规矩,先去马球场打打球吗?”
凌舒止多年如一日,每天下了早朝都会去打马球。
可今日却是有些例外。
他望了望渐升的日头,说道:“不了,莞齐早上的时候说她等我一起用午膳,我还是早些回去陪她吧。”
月影和月七面面相觑,旋即,还是月七疑惑着开口:
“王爷,眼下才辰时一刻,离用午膳的时间还有足足两个时辰呢,咱们就算是爬回去也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