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素本不是一个擅长言辞之人,因此这番话说下来亦是磕磕巴巴,几分笨拙,几分真挚。
慕莞齐不说话,只是环住他的双臂更紧了些。头深深埋在他胸前,如瀑的泪水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裳。
凌舒止见状,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眼里心里却是心疼更甚。
其实相处了这些时日,他对她也渐渐有了更深的了解。
莞齐这个人,看似潇洒恣意,敢爱敢恨。可是很多时候,她心中却又牵绊太多,顾虑太多。
她清楚的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却又清醒而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
所以她干脆一开始就告诉自己,是她自己不想要。
这也是他最初明明被她拒绝,却仍然不死心的要试一试,再试一试的原因。
他想去赌一赌那个万一。
万一,万一她心里对他其实并非全无情意呢?
他此前从未有过喜欢的女子,更不晓得该怎样让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无知反而无畏,他便这样凭着一腔孤勇,一次又一次扣开她的心门。
情之所至,金石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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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五日过去,凌舒止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他夜里披星戴月回府,慕莞齐已经睡下了。
于是他便轻手轻脚去了侧殿安寝,偶尔问及王妃每日在做什么,侍女十次有九次都说:
“王妃初来府中,一应事务尚不熟悉,所以每日都忙于打理后宅,偶有闲暇,也只是缝制些衣裳而已。”
凌舒止听在耳中,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她如今的生活,似乎有一大半都是他。
再一日回府,他特意提早了时辰。果然见得慕莞齐兴高采烈的迎上前,说道:“衣裳缝好了,快来试试!”
凌舒止望着那针脚乱飞的外衣,脸上却几乎笑开了花:“好,我试试。”
她体贴的为他穿戴整齐,发现上身效果意外的还不错。
见得凌舒止爱不释手的模样,她心下得意起来,于是大言不惭的放话道:
“这算什么,等过几天我再为你做条围脖,冬天戴着可暖和呢。”
“好。”凌舒止愈发高兴,正要说话,却骤然感到眼前一片阴影投下。
是慕莞齐环住他的脖颈,踮着脚,在他脖子上乱摸着,而后揶揄的笑:
“好,我知道围脖做什么尺寸了。”
他怔住,失笑,于是自然而然接话道:“到了冬天,我便戴上你做的围脖,然后我们一起去郊外赏雪,运气好的话,还能逢上百姓一年一度的冰嬉大会,你应该会喜欢。”
“我确实喜欢。”慕莞齐眼角眉梢俱是欢喜。
心中亦不自觉徜徉起未来,若父母能早日脱困,那么她便再无烦扰。冬日冰嬉,夏日酿酒。
此刻她与凌舒止执手相望,多年来头一次,她对未来竟油然生出几分期许。
“只是.....”
凌舒止忽然想到一事,迟疑着说道:“吴贵人私卖宫物一事,我前些日子与你讲过,今日我去宫中,父皇与母后已经下定了旨意。”
慕莞齐问:“陛下与娘娘欲如何处置?”
“因私卖之物皆已追回,所以母后的意思是从轻发落。只是父皇心有芥蒂,明言不愿再见到吴贵人,所以.....”
凌舒止略有些犹豫而又歉疚的说道:“所以之后,吴贵人可能需要随我来王府暂居。说是暂居.....但她无处可去,想必是得长住王府了。”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神情颇有几分尴尬。
慕莞齐很快就明白了凌舒止的意思。
他与吴贵人再怎么感情粗疏,可到底是亲生母子,自然不能放任她不管。
他是担心自己心有芥蒂,不愿与吴贵人同住。
果然,凌舒止很快的再次开口:“你若有什么顾虑,我再想些别的办法便是,可以为吴贵人置办一所府邸.....”
“我没什么顾虑。”慕莞齐打断:“那便把贵人接过来就是。”
实则她心里明白,吴贵人是天子嫔妃,除非冷宫安置,或是随子另居,不然被送去任何地方,都免不了遭人闲话。
凌舒止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如今只是提出想把自己的亲生母亲接回来一同住,本不是过分的请求。
于是她笑意清浅,当即应下:“左右这么大的宜王府,除去请安之外,我与吴贵人也轻易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