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日祖母差人送了信到军营,桑晚才发觉归乡之期已经延后很久了。她见桑白恢复的差不多了,身上大部分的绷带也都拆去了,二人商议后决定明日就启程。
桑晚想去给顾明悟道别,她一步步走着,结果步子越走越小。她漫不经心地用脚来回踢着小石子,除那日见天楼有记忆闪过外,其余一点也没想起来,她虽不知自己所留字条为何意,但从初见顾明悟开始,她心中便传来阵阵安心感,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桑晚本以为接近一个在她看来素未谋面的男人需要她深谋远虑,没想到今日为止的一切都如此顺利,就好像是,他很欢迎她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的走着,她最终走到了顾明悟营帐的门口。
顾明悟正和别人讨论军事,他看到桑晚,朝她挥了挥手。桑晚也不愿打扰正在忙碌的他,正巧心里也正有退堂鼓的主意,她正想说过一会再来叨扰,顾明悟却率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出了营帐。这一下打得桑晚措手不及,她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连刚才在脑子想的词也都忘干净了。
二人站定,顾明悟眼中晦暗不明,看上去现在兴致不高。
顾明悟直勾勾盯着桑晚,对她说:“前几日那批贼人行径十分可疑,而这洛阳城的新县令运送的又是至关重要的粮草。我这几日要去洛阳,不知桑小姐可否帮顾某一个忙呢?”
“好”桑晚这声回答十分的爽快,令顾明悟都微微错愕。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顾明悟用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我不白白帮你,”桑晚嘟着嘴,整理着头顶被他弄乱的刘海,“这几日在军营里你如此照顾我和阿兄,就当还顾将军人情啦”桑晚一开始的答应确实是脱口而出,这样的补充倒是显的体面了一些。
“这个买卖看起来我还是觉得占了你一些便宜。”顾明悟眨眨眼,唇边略带着笑意。
“你想要什么?”桑晚有些疑惑,竟还有他顾明悟有求于人的时候。
此刻正碰见裴许出来,无意间听到他俩的对话,正想回答了桑晚。
“想要你....们家的一个裁衣铺。”裴许许是说到中间的脑子一顿,而后才想起来是裁衣铺,这可让桑晚的脸不由红起了一片,她微微瞥眼,正好撞进顾明悟注视自己的目光中,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坏笑,好似很期待桑晚的表情。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顾明悟低眸轻啧了一声,说道:“下次别逗她了。”裴许这才反应过来,憋着笑走了。
桑晚噎了一下,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顾明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桑晚摊开自己的手掌,是一个簪子。上面雕刻着一些花和一轮皎皎明月,还有一颗玉珠作为吊坠,确实精美卓伦。顾明悟缓缓开口:“见你之前的簪子坏掉了,前几日顺道给你买的。”他虽语气流畅自然,但眼神却又略微闪躲。
桑晚表现着虽默认的神态,但她嘴边的小梨涡不自觉地显露出来,那日被劫之时,桑晚带着的珠钗不幸滑落,被马蹄踩了个粉碎,她想着这倒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便就没在意,未曾想到还能收到这个礼物。
“好别致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桑晚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此刻她已经带上了这个珠钗,午后有微风吹来,玉珠吊坠也随着风飘动着。簪子承载的风动,也在无形间幻化成二人未曾相商的心意。
足够了,都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