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到达了那个黑漆漆的监狱,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霉味。带两人进去后,门口那人面无表情地将铁门关紧,便走开了。桑晚的目光随着那人的走向流动,直到他消失成一个点,她微微偏头,房间内物品所剩无几,她能看到的只有那破旧的草席和残缺不齐的方形木桌,一想到这里面天天都会迎接濒死的人,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明悟倒是司空见惯,他果断地解开肩上那珍贵的狐裘,没有一丝犹豫的放到地上。然后示意桑晚坐下,桑晚见到都想要马上捡起它来,如此精致的皮毛全都城也就能寻得几件,现在却被顾明悟无情的扑到了这个略带青斑的牢狱中。
顾明悟一把抓住桑晚想要捡起的手臂,在制止住她的同时,又使出一分向下力道,让她的身子正正好好地直接落在那柔软的披肩上。桑晚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反倒是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也留了一些地方。
顾明悟也丝毫不跟她客气,直接坐了下来。两人蹲坐在一起,现在是虽是初春,但温度也不见得长上一些,倒是身旁的篝火不断燃烧着这才给二人增添了一些暖意。
“回家以后,我给你做件新的,我答应你。”桑晚悠悠地开口。她心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倘若今日就他一个,他怕是直接坐到地下,然后快速完成一切事情。如今带上了她,带了个拖油瓶不说,还赔了一件貂裘。
顾明悟倒是喜出望外,没想到她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略带自嘲的回答道:“早知道咱们会进来我就应该多带两件来,”他用手背的温热触摸着桑晚掌心的冰凉,“再拿件衣服给你披上。”
桑晚直勾勾地盯着顾明悟,好像要将他的魂魄望穿,不过她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只是计较着那心口堵塞的炽热余温。倘若时间可以自己选择长短,她只希望慢一些,再慢一些。这个恐怖刁钻的监狱如今在她看来变得温暖无比。这种稳稳地安心,自始至终都来自于他。
他们要在牢狱中待到深夜。深夜不断降低的温度和一个房间的活动范围让二人都有些情绪起伏。
“顾明悟,我是不是拖累你了。”桑晚说出这话的时候,顾明悟正拿着一个瓷片站在篝火旁,想要烧热它让她拿着取暖。
他愣了愣,有些失措。下一秒,瓷片上的灰尘被他衣袖轻轻抹去,重新坐回桑晚旁边,将瓷片稳稳递到她手上。他若说不是的,桑晚怕是会更的愧疚。他若表示肯定,定会伤了这姑娘的心。
思索片刻,他索性避开这个话题:“你想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吗?好生寒心,桑晚。”
“我不是这个意思。”桑晚现在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
“好啦,你怎么总是想这么多?”他轻轻呼啦着桑晚头顶的那个用簪子插起的发髻,“别说一个你,十个桑晚我都能安然无恙的带出去。”顾明悟眼眸温柔,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戾气,还是桑晚活蹦乱跳地样子能让他安心些。
心悸袭来,桑晚心中的熟悉感再一次涌上心头,是上次在通天楼同样的感觉。但桑晚却面不改色,她并不想让顾明悟看出来然后追问什么,也不想再闹出第一次的误会。郁闷和迸发的感觉堵塞在她心门,不禁让她的额间渗出了些许汗液。
“太热了。”桑晚有些心虚,将自己手握还温热的瓦片重新交给顾明悟,在接触他的指尖的瞬间,一股寒意朝她袭来。桑晚突然意识到,现在的顾明悟只穿了一件外衣和内衬,他的外裘正被他俩坐在身下。
“你没事吧?”顾明悟还在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下意识想伸手触摸桑晚的额头,却忽然想到他发凉的手指,四指摩梭着指腹,硬生生将半空中的手缩了回去。
下一瞬,桑晚的手直直的握住了他的手掌,顾明悟的掌心顿时传来一阵温热。这份温热软软的,慢慢地,好像夏天院中晒着的棉花被。
“不许放开。”桑晚猜到了下一步他的动作,提前制止了他。
顾明悟的手掌比桑晚的大了许多,她的两个手勉勉强强将他的指节环绕起来。虽然她还是很寒冷,但确有一种莫名地感觉冲破心头,指引她做出这件事情。
在顾明悟眼中,现在正有一个女孩双手紧握着他的手给他取暖,温度虽然不高,却足以解除他心中的苦寒。他从未仔细关注的女孩的手,长短刚刚好的月牙型指甲,小小的指节,柔软地指腹,现在正慢慢依附着他的手。
“这地方可比其他地方好多了。”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原来的他定会果断拒绝。可现在他只想说,他需要。
原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