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也可以吹。”顾明悟说这个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窘迫。
“顾明悟。”桑晚意外地委屈,她脑海里闪过多个血肉模糊的伤疤,让她不由得害怕起来。
他怔了怔,随即轻轻地揉了两下桑晚的额发,笑出了声;“好了,你望着天空发会呆的功夫我就出来了,”顾明悟开着玩笑,“当然了,你也可以思考一下我在今晚在监狱中的提议。”
想到今晚的告白,桑晚一阵心悸。为了不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桑晚连忙推着顾明悟离开了。
思绪回到现在,桑晚坐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她双手抱膝,将整个头埋在臂窝里。
现在距离她醒来已有一个月之久,按照她醒来时给自己制定的“找到顾明悟然后寻回自己记忆”的计划现在迎来了一种脱缰的危机。要说她喜欢顾明悟,她内心的波澜好像有些平淡。倘若要说她不喜欢,她未免也落入个自欺欺人的嫌疑。
她现在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梦魇与那三个月的记忆到底有何种联系,为何有时脑中会闪过片段,但又无法记起什么真切的东西。为何所有事情,总与那个男人有关。
说白了,她甚至都有些怀疑,三个月前她身体里的人当真是她自己吗?她怎么能一点印象都没有,顾明悟给她表白的一瞬间,她脑海中不是流露着心动的泡泡,而是一种后人乘凉的负罪感。
她未曾向任何人吐露过这种感觉,奇妙而危险。
夜已深,除了周围有巡逻士兵的火把,周围更是没有一点光亮。桑晚时不时还听见后山传来猿啼和狼嚎,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她的身旁,唯有那一朵小昙花。
她无聊地抚摸着它的茎叶,细小的绒毛剐蹭着她的指腹。月光静静地撒在上面,下一瞬,轻薄的花瓣一片片展开,里面金黄色的花骨朵逐渐显露出来。它展开得不折不扣,纯洁无暇。桑晚静静地望着,她想起小时候父兄经常说,若有幸望昙花之开,所见者半生顺遂。
桑晚轻笑着,她虽知人世间不能时时如愿,但她还是想像孩童一般再相信一回。
她真诚着祈祷着,倘若天上当真有神明,他定是能听见的。
昙花绽放的时间甚是短暂,不一会便合上了。不过足够了,桑晚心想。她早已用眼神记录下来这一刻。
下一瞬,出口处大量的涌出一些人。桑晚看其打扮,大体能确定就是被困的民工。大部分都是男子,还有少许妇孺,都不段向着城内的方向跑去。
桑晚连忙上前,搀扶着一个接着一个来往的人们,他们脸上的泪痕和血痕早已混淆,身子都十分瘦削,定是在里面受到了不少折磨。桑晚连着来往好几回,就算她平日里最爱惜的衣裙早以被泥泞沾满,她也不以为意。她用衣袖轻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担心一边庆幸,紧接着她目光所到之处,一个男人朝她走来。
桑晚惊喜着望着叶南知,还伸手招呼着他。叶南知一脸严肃地牵过桑晚,直直拽着她往外面走。她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恐惧与错愕。桑晚想反抗,她用那另外一只手拼尽力气,想要就此挣脱,可叶南知任由她反抗,并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顾明悟让我带你走的。”叶南知感觉桑晚的动作幅度小了许多。
“可是他还没出来。”桑晚想要说出口,却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生怕一语成谶,一直让自己往别的方面想,将自己的担忧隐藏起来。
她倒是从来没发现自己如此迷信。
“假如说刚才神明真有听见她的话语,那就多给顾明悟一些福分吧。”她心想着。
身后传来一阵轰鸣,桑晚耳边只剩下刺耳的耳鸣声,久留不断。强大的爆炸声,让周围的所有人照着惯性向前扑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桑晚强忍着身子的不适,站起身。她什么也不想,只是向前走。眼泪盈满着眼眶,桑晚憋着一口气,始终不让它落下来,直到它逐渐模糊了视野。少女白皙的膝盖上满是伤口,上面的石子还来不及清下来,脸上还有着烟灰。桑晚总是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但又凭借着这个信念走了一步又一步,身子的疲倦她已经估计不得了。
“就一步,我再离他近一点。”桑晚反复默念着。
少女的爱,拨云见雾,让她自己也窥见了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