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雨停了,虽已夜深,但是霁月居依旧是灯火通明。
碧烟将煮好的甜汤端进来,见苏玉徽拿着笔坐在书案前不知在想什么,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个时辰了,旁边放着的是她素日里最爱吃的玫瑰酥,如今都已经凉了也不见她动一块。
上前将甜汤放在桌子上道:“主子,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
苏玉徽回神,将笔搁置到一旁,皱眉道:“太多的事想不明白,睡不着啊。”
“主子还在为靥术的事费心呢?”碧烟猜测道。
碧烟知道,昭国亡国是安敏与昭王与苏显合谋,陷害忠良将城池拱手让人。
当她奉命从月宫到汴梁保护主子的时候,知晓身为昭国公主的主子,出现在汴梁苏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
主子的仇人是大倾权倾朝野的苏相,被大倾皇帝封为侯爵之位的前昭王,太子的宠妃安良娣,这三人的身份高贵,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在这苏家后宅中本就不安宁,沈怜视主子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一个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汴梁城的情况也十分混杂,未曾预料到月宫的死敌——冥教竟也在城中活动甚密,这也就意味着主子面对的敌人不仅来自于明面上的那些,更有暗中术门中人窥伺。
而且主子又不是孑然一身,因为心怀愧疚,想要保全名义上的兄长苏瑾瑜,帮助她回到苏家,这便就处处受到牵制。
先是襄王梦枕蛊师斗法,如今又出了个有人暗中用巫术用昭国将士的遗骸炼出靥蛇。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她是知道主子看似对于许多事都漫不经心的,却是个极其重情义的,更何况遗骸中甚至可能有大将军徐毅的尸骨,主子担心是正常的。
苏玉徽喝了口甜汤,淡淡的笑了笑:“靥术只不过是我推断出并无实证,不是已经让小十七去查了么。我在想的是,安敏今日同我说的那句话。”
提到安敏,饶是碧烟也不由皱眉道:“安良娣心机深沉,她今日同主子所说的话,未尝不是为了让主子帮忙保住她腹中的孩子故弄玄虚。”
碧烟知道,主子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对付安敏,一部分的原因是时机未曾成熟,还有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心中犹有存疑。
而安敏与主子所说的一番言论,未尝不是因为抓住了这点,所以故弄玄虚。
苏玉徽却摇了摇头道:“不,此事或许安敏还有隐瞒,但却并没有说谎。其实当知道苏显费尽心思与冥教勾结,想要得到连城璧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当时安敏与昭王投诚苏显的筹码,会不会与连城璧的线索有关!”
闻言,碧烟道:“主子毕竟贵为昭国公主,可有曾听说过关于连城璧的传言?”
苏玉徽摇了摇头,道:“昭国国力式微,哪里藏得住这样的宝物。”
关于连城璧的传言,苏玉徽依稀记得是在月宫的藏书阁中看过一些,但是也不知为何,她的记性素来好,却对连城璧的记载传闻十分模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岁久远的缘故。
至于襄王枕、湘妃扇、龙吟剑、紫府灯、瑶池镜、青鸾佩,这六件宝物苏玉徽更是闻所未闻,以前母妃在世的时候,苏玉徽也未曾听到提到过只言片语。
昭国不是南夷一个小小的国家,起于贵族部落,又为何与这数百年前大御的宝物有关呢?
“所以主子前些时日写信回宫中,是为了查连城璧的事吗?”碧烟恍然道。
苏玉徽点了点头道:“或许对于此事师傅肯定了解,甚至……”
碧烟见苏玉徽话说到一半没说下去了,不解问道:“主子,甚至什么啊?”
苏玉徽笑了笑,道:“没什么。”
但是眼中依有疑虑。
平日里师傅再不靠谱,但是对于宿敌冥教的行动不可能不了解吧。冥教在暗中合谋寻找连城璧,而且看布下这么大的一盘棋,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难道月宫就没收到任何的消息?
连城璧关乎着天下的安危,不管落在谁的手中势必会引起动乱,月宫的存在一直平衡着南夷的局势,对于素来怕麻烦的师傅来说定然不想南夷卷入混乱中。
但若连城璧落到冥教的手中,南夷不可能会在风云中独善其身,为什么不见月宫一点动静。
不……月宫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安插在苏家的碧烟,汴梁城中月宫的分舵和暗桩,莫不是意味着师傅或许早就预料到了汴梁的风云,提前布下了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