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宣宁居中出乎意料的平静,宣和郡主浅浅的啜了口茶,问秦嬷嬷道:“宫中的人走了?”
秦嬷嬷回道:“懿旨放下就走了,连口茶都没喝呢,听说临走之前还将锦绣阁那母女两个人好生嘲讽了一回。”
她与沈怜是多年的死敌,闻言自是无比畅快:“上赶着送到东宫的也怨不得那些宫人瞧不起。”
见宣和郡主丝毫没有任何不悦的样子秦嬷嬷暗自觉得稀奇,不由问道:“大小姐入东宫虽说着只是个良娣,但若是受宠的话前途不可限量,有的锦绣阁那位得意的,郡主……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她是看着宣和郡主长大的,眼见着她不再像是之前那样钻牛角尖了自然是高兴的,但是隐隐又有些不安。
宣和郡主神色沉沉道:“就算苏明珠入了太子府得了宠,沈怜在苏家也翻不了身!我又何必在意。”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先前是我错了,一心着想与沈怜一争高低,想要明缨胜过苏明珠,争了十几年,算了十几年,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她清冷的目光中带着自嘲,此言一出秦嬷嬷连忙抚慰道:“如今郡主想开了就好。沈氏被禁足在锦绣阁,家中大权已经是郡主手中,相爷虽然来这宣宁居少但毕竟郡主是苏家主母的身份下人们也不敢懈怠,这些年郡主与三小姐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三小姐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只等着给她相一个合适的人家,这辈子的坎坷也算是过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饶是严厉于秦嬷嬷眼中不禁也泛了泪花,曾经多少年前在长公主府上郡主也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闺阁少女,笑容明艳,何曾像是如今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
当时长公主与驸马给她挑选了多少汴梁的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偏偏一颗心全部落在了那已有一妻一妾的苏显身上,甚至不惜做下那样的错事……
纵然后来她不惜与父母反目得偿所愿,可是等待她的是十几年的孤灯冷月,那样一个高傲的天家女子却与一个贱籍出身的妾室平起平坐,她见着都心疼。
宣和郡主看出了秦嬷嬷眼中的怜悯之意,轻哼了一声道:“这条路是我选的,怨不得别人。当年年少气盛,只想着一心嫁给她,那时母亲以断绝关系为要挟……我以为,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她如冰霜般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这些年她也曾问过自己值不值得,可如今大半生的时光已经过去,究竟值得或者不值得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郡主不再做糊涂事,长公主终究有一天会心软的。”秦嬷嬷劝解道,语言却有些苍白无力,十几年已经过去了,每年宣和郡主都会去公主府,但都被拒之门外。
长公主性格刚烈,说一不二。
宣和郡主长长叹了口气,许久无言。
就在秦嬷嬷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她道:“前些时日赴宴的时候我给明缨相看了几个人家中陈郡的柳家三公子年貌都与明缨相当。柳家虽非公候世家,但也是名流之士,你明日去趟公主府,母亲应允了便就定下柳家吧。”
秦嬷嬷觉得奇怪,“三小姐年纪还小虽说是该相看人家了,但这么快定下未免太早了吧。”
随即想到宣和郡主这几日举止上的反常,秦嬷嬷心中咯噔一声:“郡主,你这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又想做什么?”
宣和郡主那涂着豆蔻的指甲死死的捏着帕子,眼底猩红带着狠戾之色,道:“我被苏显骗了这么些年,被苏玉徽那个小贱人当做棋子摆布了这么久,怎么也要回来!”
锦绣阁中,沈怜死死的盯着苏玉徽,卸下了温婉为伪装的她看起来面目狰狞,十分可怖,像是一条藏在阴暗处的蛇。
“苏玉徽你当我不知道我落魄到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么,你别得意。等我家明珠进了太子府得了太子的恩宠,到时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神情阴冷语气狠戾的说道,换来的是苏玉徽一声嗤笑。
明明二人是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可是那样蔑视的神情仿佛是高高在上俯视着她,那样讥诮的眼神和嘲讽的笑,就算什么都没说,却比方才那传旨太监刻薄尖酸的话还让她觉得膈应!
“你笑什么!”沈怜狠狠瞪着她,眼神都快滴出血来了。
苏玉徽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说的话却是十分气人:“这第一,你的恩宠与否全是寄予苏相一人之身,你到今日这地步,究竟是我害的还是有人厌弃了你姨娘自己心中清楚。”
她这是明知道沈怜不爱听什么偏偏往她心底软处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