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朝之后按照惯例赵泓临将这几日内阁处理好的折子捡了重要的送给徽宗批阅。
比起赵泓煦的刚愎自用,这位新得宠在朝臣之间炙手可热的六皇子性格温和恭谨,进退有度,虽然入了内阁但并没有急于揽权,所有一应事宜都是按照规矩来办,就连素来挑剔脾气最为古怪的杨阁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赵泓临将折子送到勤政殿的时候徽宗正在小憩,勤政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张福喜亲自奉了茶水上来,笑道:“皇上方才休息下,还请殿下稍等。”
虽然张福喜是徽宗身边的心腹,但是此时对赵泓临的语气十分恭敬,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宫中人都知道知道这位六皇子殿下可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一位,一旦太子被废下一任储君是这位无疑了。
任凭谁都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籍籍无名的六皇子竟然会成为朝中新贵,而那不可一世的东宫皇后被废、太子被软禁在府中呢。
这世事当真是无常啊,张福喜心中如此感慨道,面上带着惯有的笑意,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慈和的老者,但朝中包括苏显再内都不敢小觑这位历经两朝依旧是帝王心腹的宦官。
“多谢张公公。”赵泓临笑着道谢道,无论是对谁他都是温和有礼,不因为身份低贱而轻视他。但张福喜历经两朝,见的人多了,知道越是这样脾气温和的人越是让人看不透,不好招惹。
赵泓临接过了张福喜手中的茶盏,看了眼静悄悄的内殿,神情温和的问道:“这些时日父皇还是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睡不好吗?”
提到徽宗的身体,张福喜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
“自从入冬之后皇上便就失眠多梦,御医不知道开了多少方子都不管用,不过……”张福喜顿了顿,笑着同赵泓临道:“自从前些时日六皇子从了安神茶来,皇上睡前喝一盏倒比那御医开的安神药还管用,皇上也时常说众多皇子中,最有孝心的可就是六皇子您了!”
“什么安神茶?”赵泓临眉心微微蹙了蹙问道。
张福喜笑道:“六皇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时日不是您从民间寻了安神茶让从心姑姑送来的么。”
赵泓临面带倦怠之色的揉了揉眉心,浅浅的笑道:“这些时日内阁事务忙,我倒是忘记了。”
二人正说着话呢,便听见里面徽宗的有些虚弱的声音道:“可是泓临来了,让他进来说话吧。”
张福喜见徽宗醒了,连忙上前服侍徽宗起身,而赵泓临也亲自上前拿了龙袍替徽宗更衣。
如同张福喜说言几个皇子中太子嚣张跋扈,八皇子自顾不暇,真正论起来这位六皇子才是几个皇子中最孝顺的几个,只是之前有太子在,这位不怎么能入得了徽宗的眼。
如今的徽宗在长年累月的心病折磨之下,精神恍惚,如同一个普通的老者。昔年他活在自己的偏执之中,未曾真正的感受过亲情的存在,这一刻他不禁有片刻的恍惚……这就是父子之间相处的方式吗?
那一种恍惚与感慨不过是须臾之间,很快气氛恢复如常。
“父皇,这是内阁呈上来的折子,请您过目。”赵泓临如是说道,言语恭谨。
毕竟是天家父子,隔着君臣礼仪,哪里还真的能做到如同寻常民间父子之间那样亲密无间呢。
“这些折子你和苏卿还有几个阁老商议着办就行,不必每日都来回我。”此时的徽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精神。
此意是完全放权给赵泓临了。
赵泓临脸上闪过了一丝迟疑之色,道:“旁的事都是苏相和阁老们商议,只是北方雪灾赈灾,儿臣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来请示父皇。”
“如今国库吃紧,没有多余银两,等骊山浮屠建好之后再说。”徽宗轻淡的声音道。
闻言赵泓临眉心不由得蹙了蹙,踌躇片刻还是道:“父皇,朝廷赈灾的银两晚到一天死的人可能就越多。”
徽宗脸色微沉,张福喜见状不由对赵泓临连连使眼色,赵泓临只当做没看见,继续道:“依照儿臣之见,骊山浮屠不如如同沿袭先帝之时,由九座改建三座……”
“朕旨意已下,岂可朝令夕改,以后君王威严何存!”徽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
赵泓临还欲在劝,便听外面小太监传话道:“皇上,相爷来了。”
苏显进来的时候见里面的气氛微微僵凝,待看见被赵泓临呈上来的内阁中的折子、多是北方雪灾送来的瞬间了然。
他对张福喜使了个眼色示意将那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