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夜色爬上天幕。老山的夜是格外的静的,我们能听见月光被吐出的呼气声。
也许是它太吵了,我彻夜未眠。
次日天色未亮,我便起身赶车。临走时,外婆准备了太多东西,以至于需要外公用扁担挑下去。
“嘎嘎,嘎爷,我走了哦。你们保重身体。”男孩在窗前不停挥手,直到窗外的景物向后飞去。
幻灯片不止浮现在窗外,也跃进男孩的脑里。
“嘎嘎,我要喝冷料,看经闻”……
“牙牙学语的我和尚且年轻的外公外婆,都不会回来了。
告别不就是长大的潜台词吗?”
男孩一路沉思。
行至一半,又落下了雨。它们打在叶子上,啪啪作响,雨刷动个不停。
“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了。”一个中年男子挡在车前。
“刚才要下客人,又没看见你。再说下雨天,车子过去,水溅到身上多正常的事。”司机极其无语的解释道。
“就是啊,又不是故意的,多大个事啊”车上的乘客们纷纷附和。
中年男子的态度很坚决,司机只能选择了报警。
母亲在给男孩打完视频后,便顶着感冒,开车过去接男孩了。
“真舒服!”男孩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也许是男孩太累了,不过一会便睡着了。
“这里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更不是现在。”一个蓄着白色长胡的老人注视着我。
“没有时间的变化是吗?”
“是的,所有的事件同时爆发。秦军能去镇压太平天国的起义军,李煜能与纳兰性德对饮。”
“那我可以一直把自己放在过去吗?与现在,与未来隔开。”
“不行的啊,你看。”老人随手一挥便浮出了一条小河。
“上游为过去,中游为现在,下游为未来。”
“抽刀断水水更流,你是想这样表达吗?”
“是的,没有时间不代表着没有顺序。顺序可以颠倒,但不能出现空白。”
“你自己顺着河流,好好看一下吧!”白胡老人笑的十分爽朗。
“哥哥,吃饭了!哥哥,吃饭了!”
男孩来不及查看,便被惊醒。愣了一会,才觉刚才是一场大梦。
午后的阳台迎来了许久不见的阳光,男孩端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航航,去把爸爸叫来晒太阳。”男孩望着沙发上的弟弟。
“爸爸说他不舒服,哥哥。”弟弟有些口齿不清。
还好中医院的新址就在家门口,男孩很快便把父亲送到了医院。
在一下午的忙活后,各种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万幸的是这次只是因为尿管的长期配戴,所引起的炎症。
男孩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因为再过两天他就要去外地上学了。倘若又是上次一般,母亲他们肯定是应付不过来的。
两天的时间很短,快过了眨眼的功夫。
临行前的头一夜,男孩忙活着收拾行李。
“夏季和秋季的衣服分两包装,再带上一件薄一点的羽绒服吧,虽然广东那边是比较热的,但也打不得马虎。”
母亲将衣服一件一件的折好,放在行李箱的底层,其次便是被褥。隔层的拉链拉上,母亲精心腌制的辣酱躺在第二层,和它一起的是水果,零食。
夜是寂静的,家是闹腾的。弟弟,大姐,二姐也都帮忙一顿忙活。所以很快行李便收拾好了,只是男孩的心还没有。
人所在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厌倦却是长久。
东边鱼肚泛白,小区有了几处灯火。
“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那样不难受咩。”母亲注视着拖着行李箱站在电梯门口的男孩。
虽然我的身子背了过去,但我能感觉到母亲的落寞。
落寞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我的远行,其二是因为我没有把分手的事情告诉她。
她本来是不知道我分手的事情的,是大姐偷看了我电脑上的微信。而大姐偷看我的微信,却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那晚我很晚才回家,街上散落着零落的灯,有一种长征似的累绵延在我的躯体。
“你连你妈也不告诉咩?一个人憋在心里不难受咩?”
这是一个月前,母亲从医院回来时对我说的话。他们知道我的难过却从不故意点破,总是旁敲侧击般的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