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琰说得冠冕堂皇,全无私心,可明景宸一个字都不信,对方与天授帝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又岂会真心为他筹谋!
明景宸想到他方才提到的“报复”一事,经不住浮想联翩——莫非真有人会因为仇恨疯狂到毁天灭地、企图将全天下拖入深渊的境地?
这时明琬琰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寝殿门口,离开前他回头笑对着明景宸道:“叔祖,您就在宫中安心侍君,侄孙还有要务在身就不奉陪了。下次再来探望您的时候,侄孙定带个天大的好消息过来替您解闷,也好宽解这深宫的寂寞。”
“哦,还有一事差点忘了提醒您。”明琬琰笑得意味深长,“像刚才无故离开毓华宫的事,您今后还是少做为妙,一则如果让陛下知道,保不准您也得吃点苦头,二则您一天不服解药,体内的毒性就解不了,除非您将这偌大的花丛搬着一起走,只要一出毓华宫势必会毒发,这要是发作的次数多了,毒素侵入心脉,到那时即便陛下心软赐了解药,也是回天乏术。”说罢笑着扬长而去。
人走后,明景宸心绪不宁,倒不是为了自己身上的毒,而是觉得对方之前说的话里藏着机锋。他思忖了片刻,暗道,不会对方又有了新的招数去对付高炎定罢?他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便愈发神思不属,忧心忡忡。明琬琰离开毓华宫后径自出了宫回到了宸王府。
前不久“宸王”出殡,送葬的仪仗排场不可谓不声势浩大,如此煞费苦心地排演这么一出大戏,不过是为了在全帝京的贵胄百姓眼前将自己已经薨逝的事情再次坐实。
皇帝也以宸王一脉后继无人为由下令遣散了王府中绝大多数仆从,却并未在明面上下旨收回府邸,导致如今的宸王府终日大门紧闭,更加鲜有人问津了。
为了掩人耳目,明琬琰坐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后门进入王府,遣退车夫后,他独自来到后宅,刚迈入院落就见一道矫健壮硕的身影从一旁的树影里步出。
此时已是后半夜,也不知哪来的积云将月色遮住了大半,庭院里挂着两盏宫灯,将对方的脸照得半明半昧,风里送来几声打更人的梆子声,倒是在恰当的时机把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给驱赶走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