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水流太温和,陆聆的神色也没有以往那种刻意的刺探,陆嘉鱼抿了抿唇:“我们对朋友的定义不同。”
“也许你能放弃过去的定义。”陆聆悄声道。
陆嘉鱼下意识想反驳,又定了定神,决定不回应,看看陆聆还要说什么。
陆聆却没说话。他只是贴在陆嘉鱼身侧,轻轻握住他的手,半晌,他靠到陆嘉鱼身上。
泡温泉不是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陆聆不可能是累了。他靠过来,但没有立刻弹开,说明不是意外。
陆嘉鱼盯着清澈的池面,眨了眨眼。
他竟然觉得,这一瞬间,陆聆比在他床上哭的时候更柔软。
说到底,被操不是弱小,哭泣也不是。但是靠着他的陆聆,却真的有一些脆弱的痕迹。
他又眨了眨眼,煞风景地问:“为什么靠着我?”
陆聆“啧”了一声:“一定要问吗?”
陆嘉鱼:“嗯。”
“你真烦。”陆聆小声抱怨,但还是认真答了,“我好像有点怕水,待久了有点心慌——不是身体原因,就是一种感觉。”
“靠着我就会好吗?”陆嘉鱼顿了一秒,继续刨根问底。
“不知道。”陆聆坦然道,“不过靠过来确实感觉好点。”
陆嘉鱼:“你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事。”
陆聆呛他:“怎么,允许你要求我们用新的、属于兄弟的方式相处,不允许我做点没做过的事?这回我没要求你做什么。”
陆聆在心里默默地想,他可能需要试试,才知道他到底想要陆嘉鱼怎么样。
对于他心里的想法,陆嘉鱼全然不知。他在想另一件事。
他缓缓开口:“你记得我们小时候来过这里吗?”
陆聆愣了愣:“不记得。我们那时候很小吧?”
“嗯。”陆嘉鱼没说他们当时几岁,“不记得也好。”
陆聆来劲了:“你要这么说,我就想知道了。”他原本只觉得这个地方莫名熟悉,没打算做什么,可是陆嘉鱼的反应很不对劲。
“你不会知道。”陆嘉鱼突然推开他,从温泉池里起身,迅速用浴巾裹住下身。
那边打闹的李文烨和迟眠看了他一眼,默契地闹得更远。
陆聆趴在池边,调笑道:“哥,只是弟弟靠一下你胳膊,就受不了吗?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你少蹭我。”陆嘉鱼居高临下道。
他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自己也知道陆聆说得对。陆聆的确是故意的,但如果他真的像自己嘴里说的那样正直,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陆聆哼笑,没多说什么。
旧事新仇一起涌上心头,加上几小时车程,陆嘉鱼感觉自己非常疲惫。
他已经疲于应付各种试探,包括来自他自己对自己的试探。
陆嘉鱼换了衣服,决心上山。
又到该去庙里的时间了。
自我
从出生开始,陆嘉鱼就被钦定成陆家的继承人。他没什么童年,也没什么爱好,只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喜欢毛绒玩偶,一直以来对医学相关的话题比较感兴趣。
会知道这个温泉山庄边上有一座庙,还是得益于初中时为了所谓“人脉”结交的“朋友”,对方自称每年都要去山上住几个月,修习佛法——根据此人平日里吃喝玩乐的频率,这话大概是在装逼。
陆嘉鱼也去。但他不是为了装逼,也没住几个月——每次最多住两天——他大体上把寺庙当告解室用。
至于方丈大师说的话,听是听不懂的。听只是为了听。
陆嘉鱼问:“为什么是我?”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大师淡淡地回答。
大师讲完课就走,留陆嘉鱼一人跪在蒲团上。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佛像,扯了扯嘴角。
其实他不该来这里。一个对亲弟弟动过杀心和欲念的哥哥,来求神拜佛?疯了吧,神明不劈死他都算好的。
事实上,陆嘉鱼第一次来温泉山庄,不是受那位装逼的初中同学邀请,而是更小的时候,小到他记不清、陆聆根本不记得的时候,他们全家一起来过。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父母带着他们和家里的佣人,来山庄避暑。因为不是父母专程腾出的旅游时间,所以他们很忙,没时间紧盯着两个孩子。
陆嘉鱼整日整日地在书桌前学习,而陆聆满山乱窜,几个保姆跟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