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到灵均唇边,
灵均却只是微微抬眼, 便转过了视线。
宁正则看到他的眼中是一片死寂, 这死寂与刚才还没恢复神智时的空洞还有所不同。
——那是一种被清醒折磨着的痛苦。
对比之下,成为无知无觉、意识全无的傀儡,竟也显得幸福了几分。
宁正则知晓自己此时再说多少话也没用, 干脆含了一口药,托着灵均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虽然小心又轻柔, 却又带着种不容质疑的霸道。唇齿被强行撬开,随之而来的是苦涩的药汁, 灵均被迫仰起头, 如同引颈受戮的天鹅,勉强将药汁吞下。
“咳咳。”
喝完一口, 他靠在宁正则的胸前缓了一会。医修的药立竿见影,只不过饮下一口,灵均就稍稍恢复了点力气。
“我自己来吧。”他轻轻说道。
虽然拒绝了他的喂药,但主动愿意喝药,已经足够让宁正则喜出望外了。
“好。”
灵均垂眸,将药一饮而尽。
宁正则没有看到,那掩在睫毛下的眼神,依旧没有一丝希望,只是在祈求着这一切赶紧结束。
那被强行剥夺走所有东西、没有任何尊严的生活,还有任何意义吗?
“情况稳定了。只要后面几天注意修养,应该就没大碍了。”
医修替灵均把了把脉,叮嘱道,“这几日还是别下床,若是想洗漱,最多擦擦身子。不能受累、不能吹风、吃清淡又有营养的东西,丹药记得每日都要服用。”
宁正则站在他边上认真记着,这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实在难得,自然又是让一旁的影卫们暗暗诧异。
过了一会儿,宁正则将人都遣了下去,殿里瞬间寂静下来,只余下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灵灵,我替你擦擦身子,再换一套衣服和被褥吧。”
“嗯”灵均轻轻应了一声。
不多时,清理就完成了,殿内也点起了好闻的熏香,将最后一丝血腥味掩下。
那一张帘子自然也被撤走。
灵均低头看了看,悄悄摸了摸腹部。那里恢复了平坦,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背过身,他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是落泪了。他麻木地将手放下,将半张脸埋入柔软的枕中。
灵均这几日都听从医嘱,乖乖躺在床上,这让宁正则的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小产那日,灵均脸上的神情让宁正则几乎以为他要决绝地随着那个孩子去了。
这些天,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灵均身边,担心他一旦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做一些想不开的事情。
“快入秋了,天气也凉快了。天阙殿里有个园子,里面有不少灵果成熟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去那里走走吧。”宁正则道。
“嗯。”灵均看着顶上的床幔出神。
“我想沐浴”他忽然道。
“我帮你。”
“我想自己洗。这几日都是擦身子,总觉得身上依旧有些难受。”
宁正则有些犹豫,但想到这是灵均最近唯一提出的要求,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叫我。”
洗澡毕竟是私密的事,灵均又和宁正则有那层关系。考虑到这些,影卫都避嫌地默默退下了。
走之前,宁正则还很不放心地转了一圈,把一些可能伤到灵均的东西都带了出去,比如挂在墙上的尖锐装饰品、或者能摔成碎片的盘子之类的。
但一个人若是打定主意想寻死,那便无论如何都能找到方法。
灵均没有理会床边冒着热气的浴桶,而是有些费力地捂着肚子起身,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床上。
虽然修养了好几日,每日用上好的丹药和补品滋养着身体。但又是受了铁线荆棘之毒、又是小产,将那本就破败的身子折腾得愈发千疮百孔。
时至今日,腹部处还有些酸胀的疼痛感。但灵均却没有将其视为折磨,反而有种赎罪般的感觉。
他让孩子白白来这世间受了一遭罪,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活着呢?
他也活该遭罪,他不配活着。
灵均目光沉沉,伸手将挂在高处的床幔拧成绳状,然后微微踮脚。
快点解脱吧,所有的痛苦、挣扎与爱恨,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
宁正则其实过了不久便察觉到了异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