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时悦还是头一次见梁斯泽风尘仆仆的样子。
黑发有些凌乱,几根碎发横七竖八。大衣内仍是工作时穿的西装,没系领带,最里头的衬衫解了两粒扣子,领口松垮的半敞着,流露出几分疲倦的慵懒。
可是他身型挺拔高大,光是站在那,原本的气场减缓了劳顿感。
尤其那双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的黑眸,直直地望着人时,全然忘记他此刻的倦态。
念时悦心里只剩下惶惶不安。
她把后背披的外套拿下来,对着身旁的周远说:“你先回去吧。”
细若蝇蚊的声音显然是怕谁听见。
无论如何,周远终究是不希望她为难,他接下衣服,“好好休息。”
念时悦应了声。
空荡静谧的长廊,仿佛连呼吸都有回音。
夫妻两人对立而站了会儿。
梁斯泽似乎费了些劲,声音沙哑而低缓:“过来。”
念时悦听见了,执拗地站在原地,低头盯着地毯的图案,是一组有规律的组合形状,看起来像游动的鱼群。
突然一双昂贵锃亮的皮鞋出现在鱼群里,如一阵南风过境将它们驱散,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取而代之是冷调的木香混杂烟味扑了满鼻,吹过冷风的大衣紧紧地裹上来,一片重量压下填补了真实感。
感觉好像很久没这么被他拥抱,念时悦有点想哭。
他的嗓音贴在耳边,很轻很柔,像是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过来。”
许久过去念时悦才发出声音,委屈而倔强的话闷在他怀里,“我怕你。”
梁斯泽松开怀抱,低头看了看她。
的确,他看到她和周远深夜一起回来是生气。但他也只会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责怪她,气自己没有办法让她全身心交托出来。
想到这里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手指有细微颤抖,轻抚上她有些惨白的脸,“外面冷,先进去好不好?”
安静了会儿,念时悦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
“我抱你。”
他随即弯身支起她的身体。她几乎下意识的反应,两条腿熟练地缠住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脑袋趴在他肩头。
梁斯泽抱着人走到房门口,“宝贝儿,开门。”
念时悦落下手摸索口袋里的房卡,往感应器上滴了一下。
梁斯泽用脚把门一推,再踢合上。停在门口粗略地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种专业的不满意。
“要不要换个地儿住?”
念时悦听出他语气里的嫌弃,她倒是理解,毕竟触及到他专业领域,自然看不上这四星级酒店。
她很精打细算:“电视台安排的酒店,换地儿报销不了。”
“……”
梁斯泽低笑了声,“我们自己家的酒店用不着报销。”
念时悦有短暂的意外,还是摇头说:“不要了,我好困要睡觉。”
梁斯泽其实也困累到极限了,索性将就一晚。
他把她放到床头,弯下身把她外套脱下来。
念时悦像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不仅心安理得地享受到位的服务,而且还软绵绵地倾靠在他身上,俨然一个捣乱不配合的小孩。
梁斯泽好脾气地褪着她的衣服,不经意看到她手背泛青的针眼,他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小心托起她的手,“刚才是去医院了?”
她懒懒地点头。
他猛的把她拥进怀里,懊恼这种时候居然是另外一个男人陪着她,没脸似的埋在她颈窝,“对不起宝贝儿,没陪着你。”
念时悦安慰他:“没关系,有人陪了。”
“……”
男人埋在她肩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暗自忏悔。
就在念时悦以为是这样时,她肩膀倏然被人一推,身体随之向下倾倒。
几乎无间隔,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来,一言不发地吻住她的嘴唇。
是了,这才是他。
一个善妒、报复心极强、绝不内耗的男人。
可他的吻总是温柔到极致。
香烟与薄荷的味道杂糅,裹着潮湿甜腻的津液,舌尖交缠中令人迷醉,不知不觉胸臆间的空气给渐渐抽走。
念时悦晕晕乎乎后,被打包进了被子里。温馨柔软的重量从四面八方罩住,她呓语般吐字:“我还没洗澡。”
梁斯泽躺在旁边,支着脑袋看她,指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