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男子沉吟片刻,权衡利弊后说道:“在木如寺之会这个风陵渡口上,咱与天龙会各取所需,天龙会断不会轻举妄动,聪明人都明白唇寒齿亡这个道理,咱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对他们有损无益。”
桌面上窦长安以茶水写下的青玄剑派四字了去无痕,白云却如遭雷击,作为天下五大巨擎之一的青玄剑派素以浩然正气著称,竟然会与天龙会暗地下有所勾结。
此时,跑回后厨忙活的店小二又屁颠屁颠地走来,两只手各托着三碟色香俱全的小菜,熟练地往桌上一推,六碟小菜全部上桌。
这间酒家虽比不上大客栈,却占了个好地方,生意火红客似云来,店内又只有两三个打杂的伙计,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小二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去额头的汗珠,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些都是本店的特色小菜,各位客官请慢用。”
店小二大步来到那行青衫的桌前:“各位客官实在是抱歉,今个也不知咋地,生意好得犯浑,小店的酒水都售罄了,要不小的给客官斟上一壶上好茶水解解渴?”
壮如熊罴的青衣男子猛地一拍桌子,店内顿时鸦雀无声,数十道惊讶的目光同时聚集在青衫男子身上:“没有酒水不懂早些说,哑巴吗?让咱师兄弟几个在这瞎等半天,是故意把咱们当猴耍是不是?”
店小二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躬身赔礼道歉。
壮如熊罴的青衫男子瞪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小二,没有胡搅蛮缠的念头,重重哼了一声后提起长剑,与其余的青衫一同离开了酒家。
鸦雀无声的酒家又恢复了嘈杂,一些倒好了酒准备看热闹的客人失望地摇头,而白云则目送那行青衫的背影远去,若不是窦长安死死把神荼压住,白云早就冲上去刨根挖底地问个清楚。
待那行青玄剑派弟子的身影完全淹没于人海后,窦长安才松开按住神荼的手。
“窦前辈,你为何不让我去问个清楚?”
中年男人呷了一口浓茶,不急不慢地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屁股能烙饼,可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莽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明晚摸去醉花楼一探虚实不就一清二楚了?”
约莫是觉得中年男人所言有理,白云稍稍平复心情,自知适才险些坏了大事,摇头说道:“真想不到堂堂青玄剑派竟与天龙会暗地下有勾结。”
一直在品茶的素袍公子放下茶杯,抓起象牙骨扇说道:“我倒是觉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窦长安啧啧说道:“这个江湖啊,人心叵测。”
白云愁思难理,干脆扭头看向门外,无缘无故地想起那个公孙姓氏的算命先生,不知为何,愈是接近木如寺便愈是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酒家外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一刹而过,很快又被熙熙攘攘的行人所掩盖。
白云眼中炽热跳动的光芒如同山洪爆发,欣喜若狂地提剑追出门外。
茫茫人海中,少年形如一头莽撞的小鹿狂奔不息,翻遍了整座城却找不到那个在心头无数次飞掠而过的身影。
少年颓唐地站在人流之中。
望穿秋水。
人来人往,却仿佛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筋疲力竭的少年。
还记得缥缈峰蒲公原上,白衣如雪,漫天的蒲公草徐徐飞舞,第一眼他便觉得那个女子好似仙女下凡,叫人神魂颠倒,他本以为神仙素来都是生性凉薄,冷若冰霜不吃人间烟火,殊不知在龙头山上,她将唯一一颗琼浆玉露丸喂给他恢复体魄,襄阳城郊一战,她为了救他身负重伤,几乎殒命。
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街上,呆若木鸡。
他双拳紧握,歇斯底里地喊道:“张!雨!若!”
呼喊声顷刻便被喧嚣纷扰的长街所吞没于,来往行人有的稍稍停住脚步,有的投来奇怪的目光。
此刻他才明白,何谓一座城一个人。
他萎靡转身,拖着疲惫的身子沿着街道缓步走回客栈,自嘲道:“雨若又怎会在这座小镇出现呢?多半是我看错了罢。”
“白云。”一道冷若冰霜却是这天底下最为温柔的声线,从喧嚣长街传来耳畔,如青烟袅袅升起,又轻轻拂过湖面。
白云一愣,蓦然转身。
恍如隔世。
人潮两端,一位持剑少年和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相凝对视。
两道视线就这么隔着人海遥望,谁也没有迈出脚步。
白衣如雪冰肌胜雪的女子终于迈出第一步,朝着少年走去,每迈出一步,山与海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便近了一步,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