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叫南浔的江南小镇住了一日一夜,白云与张雨若几乎都守在厢房窗前,密切留意着醉花楼的动向,监视着长街来来往往的行人,生怕天龙会与青玄剑派的会面出了岔子。
来往这条石砌长街的行人,多半是满腔闲情日致的茶客与寻香问柳的买香客,两人合着盯了一天一夜,眼皮子都不曾耷拉一下,却仍是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穿过长街,倒是游历江南的素袍公子乐得自在,闲来无事便领着紫衣婢女将长街的茶馆都逛上了一遍,曲子听了不下二三十首,回到客栈后也不忘带上清茶,一些江南特色糕点,好让白云与张雨若尝尝这南浔的地道。
脾性古怪的中年男人却有些反常,在那间不唱江南戏唱蜀曲的茶馆出来后,闭门不出不见人影,素袍公子让秋离送些清茶和糕点到他的房间,可敲了许久门都没人搭理,想要推门而进门锁却又紧紧扣起,只闻得房中飘来阵阵酒香,素袍公子天生一副玲珑心肝,在那家以茶会友的茶馆中,窦长安与老掌柜的那一番对话,以及那张微微褶皱的泛黄曲谱,都与那位万象观上的奇女子有关,只需稍加推敲便能明白当中的缘由,窦长安此时闭门谢客独饮买醉,饮的是断肠酒,断不会想有人打搅,于是便让紫衣把糕点和清茶放在门前即可。
到了傍晚,客栈食厅熙熙攘攘门庭若市,挤满了前来用膳的游人途客,白云等人早寻了一张靠门的方桌坐下,菜肴上桌,拎着酒壶的窦长安饿了一整天,约莫是闻到了饭香,摇摇晃晃地扶着楼梯走下。
白云甚是惊讶,扎了一束异于常人的发髻,嗜酒如命的中年男人素来无酒不欢,时常酒瘾难耐,十坛酒下肚面不改色,但从未见过他有酩酊大醉的时候,上一回两人在船上饮酒,估摸着至少喝了快二十坛桂花酒,自己喝了不到四坛子就昏昏睡去,也才让万象观有机可乘借走冰魂魄,而剩下的十余坛桂花全由窦长安一人喝个一干二净,怎么这下子却喝得面红耳赤?
窦长安踉踉跄跄在一张空木凳一屁股坐下,咕咚咕咚地把陶瓷酒壶喝个干净,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焖肉嘎巴嘎巴地大块剁耳,接着脑袋一歪毫无预兆地砸在桌上,紧接着鼾声如雷呼呼大睡,好在客栈沸沸扬扬,才没有人注意到窦长安的窘态。
素袍公子心知肚明,看破却没有说破,抬头看了一眼门外道:“醉花楼开张了。”
白云与白衣同时望出门外,长街古道曲折蜿蜒却不怎么宽敞,估摸着也就两三丈的距离,大红灯笼犹如夜里夕阳,把打照面的客栈门前映红了一大片。
素袍公子算了算时辰说道:“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
白云无意满桌珍馐,也不去动筷子,沉吟了片刻后说道:“龙公子,你与秋离姑娘还是不要掺合这趟浑水了,万一窥听天龙会与青玄剑派碰头一事被发现,他们定会杀人灭口,到时候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天龙会向来行事心狠手辣,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龙浩天抬了一下眼皮子,语气平和地说道:“所以你打算与雨若姑娘两人独闯虎潭?”
白云摇了摇头神态有些恍惚,不敢与张雨若对视:“在襄阳城郊就已领教过天龙会的厉害,天龙会眼线众多行事缜密,一堵石墙又如何挡得住天龙会的火眼金睛,此番摸入醉花楼好比羊入虎口,我一人去便是。”
龙浩天哗地划开象骨纸伞,又啪地一声合起,笑道:“你知道醉花楼是什么地方吗?”
白云摸不透龙浩天的意思,摇头作答。
龙浩天瞥了眼趴在桌子上酣然入梦的窦长安,继续说道:“酒客嗜酒,骨子里头都能闻得到酒香,剑客习剑,于是随身佩剑,一柄宝剑比性命还来得重要,到醉花楼寻花问柳的嫖客也有嫖客的样子,你这么一个愣头青大摇大摆地进去,不招人怀疑才怪呢。”
话未落音,白衣却用没有商讨余地的冷淡语气说道:“我要去。”
白云怔了怔,转头看向白衣,发现她眼中只有撼不动的决然,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
龙浩天用象骨折扇轻敲桌面,指向门外说道:“那干脆就一起去,白云,你瞧那到醉花楼买香的汉子哪个不是缕缕行行的,到风月云场赏花饮酒当然要人多才尽兴,才不会招起那些藏在暗处的天龙会眼线怀疑。”
“可是。。。。。。”龙浩天的目光又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
“风月云场皆有明令规条,女子不得入内,雨若姑娘是冰清玉洁的女儿家,到这些地方怕是不妥。”龙浩天眉头收起,其意多半也是不愿张雨若趟河涉险。
“有何不妥?”白衣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