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玉金呼了一口气,很不好意思,说道:“哪有,便是不遇见我,叔、婶你们一样会找到虎爪湖,遇见葛真人的。个中机缘,便就摆在那里,有一个我,没一个我,又有什么打紧的呢?倒是我,如果不是遇见了叔、婶,只怕也走不出沙漠。到时候左右也不过是两个结果,要么渴死、饿死在沙漠里,要么是幸运的出去了,却被人惦记,抓去当了玩物,被人玩弄。再是幸运一些,我凭聪明,躲过了这些,之后的路途却也要提心吊胆,小心谨慎。更别提还遇见了这些仙缘了。”
米明秀也揉了一下谷玉金的头,说道:“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赶路。”
罢了,三人便不再言语。那兄妹二人却一直睡着,不曾醒来。于适才的一切却是一无所知。
谷玉金正了一下身形,双盘而坐,脚便轻轻搁置在大腿上,左手放在了足心,手心向上,另一手便以食指、拇指捉住了唇。
拇指、食指间,便满是唇的温润、温柔,呼吸的气流,也在食指背上往来,出之湍、热,来之缠绕、辗转、清爽。一清一浊之间,似有无穷的玄妙,就都藏在了呼吸之上。
这一捉了,便也不如往日一般,将之放了,沉浸于诸般纷杂中,反倒是想道:“自在和尚说我感知他三次,那感知,便是在这一状态完成的。只不过,我明明是感知了四次,头一次听见了衣服和草叶的摩擦声、脚踩在泥土上的声音,而后又确认了三次……难道说是第一次,自在和尚是不知的?这一个状态,自在和尚说是‘颠倒梦境’,这其中又是有多少奥秘呢?”
又想到,“也是古怪,分明那么多的声音,为何我独是听见了他走的声音,却听不见水声、听不见风声、听不见……”
只是这念一起,便茁壮起来,而后竟也真的听见了河中水流的声音,那一声音,分出了层次,既有沉闷、润滑的流动,也有冲刷河岸、流过河床的磨砂声,也有水面簇起浪花、涌动波纹的声音,还有鱼、蛙、小虫在水中游动的声音……天空中,还有风声,也一样是分出了层次,在上空的、穿行于草木的、贴着地的,也都各不相同。
这一些声音,混杂一处,却又偏偏分明,其细微、坚强、清越、沉缓各质,听似无远、近、大、小、形、质之别,却又远、近、大、小、形、质分明,如是处于梦境中一般荒诞、离奇。
谷玉金心中纳罕,暗道:“这些声音……莫非,我一用意,就听见了这些声音?这又是为什么?”
他置于诸般念中,犹似人在江水中,却抓紧了唇、指之念不失,任性发散,念如潮涌,浩浩汤汤,却不能将之淹没。他那一念去后,失了主动,河流之声、风声便也都散去,只剩下了颠倒梦境。
他想到:“若我能分清哪一些是想的,哪一些又是真的听见、感受到的,分辨出真假,就好了。可要分辨出来,又谈何容易……看来,只能是这样去习惯,我习惯了以后,应该是可以分辨出来的。这就像是一些人,看到老外,除了能分辨黑白之外,单独看脸,感觉谁也差不多。但接触的多了之后,自然就有了经验,可以区分出谁是谁……”他也不知这一方法是否可行,却也只能是想到这一方法了。
有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目标”,心头便不自觉生出了一种驱动力,心中自然便亢、奋起来,也竟更专、更精了几分,一些多余的冗杂之念,竟如肥皂泡一般破碎,消散无踪。
如此过了一晚,四更半一醒过来,竟有一种神足气盈的满足感,发自内心生出一种喜悦。
谷玉金睁开眼,看向东边天空上一白、一黄两颗星。一白、一黄两颗星寂悬东天,在风中一闪一闪。谷玉金深吸了一口冷气,轻声道:“真漂亮。”这两颗星星,明明是这一路上每一天的这个时候都会看到,可却是头一次,感觉到它们的“漂亮”。
他的嘴角多出了一抹笑容,眼也跟着一起笑了,而后便拿了戚正荣、米明秀二人的水囊,将里面剩的一些水倒进了煮水的罐子里,放在火上添了柴,而后便踮起脚尖,一边蹦跳着,时而双腿一并的蹦,时而双腿跳起劈开,时而侧身横着跑、时而倒着跑,这一路却做足了花样。
米明秀、戚正荣二人见他去打水,却有些不放心,怕遇见了什么意外。只是,谷玉金想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二人也是乐见其成的。
米明秀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戚正荣,瞥一眼跑远了的谷玉金,低声道:“师兄。”
戚正荣也低声说道:“嗯,你在这里,我远远的照看一下……可别遇见了狼。”
米明秀说道:“遇见了狼,我倒不怎么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