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是谷玉金过于良善,想不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米明秀便解释了一句,说道:“这些小贼,去贼门学艺,无论是主动也好,还是被贼门买的,都是在贼门挂了号儿的。出师第一件事,便是要去达官显贵之家,偷盗一件贵重物品出来,纳了投名状。且无师徒制度,从来都是单线联系,上线也从来都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又会选择一些黑暗的环境和这些贼联系,让他们根本不知对方特征……你想,贼门知道他们,还捏着他们头次大案的证据,随时都能把他们送入官府大牢。一旦进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最惨无人道、暗无天日的折磨,死都不安生。若是老老实实,每一年上缴一定的财物,反倒是可以潇潇洒洒。这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自然也知道怎么选。”
谷玉金一听,才是恍然,说道:“原来是这样。一开始就拿住了把柄,然后贼门还躲在了暗处。这些小贼,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弃子。”
米明秀指了一下地上的贼人,说道:“他若是今年交不上上供的钱,贼门就会废了他的手艺,将他双手的大拇指、食指砍掉,以后都不能再靠这门手艺过活。而人一旦没了大拇指和食指,便是什么工也都做不了,种地都难,到时候,也就只有一条死路了。要么沿街乞讨,要么直接了当,找一棵歪脖树,自我了断。”
谷玉金说道:“那贼门该也不会管他们如何赚钱吧?”
米明秀点头道:“嗯,只要每年上缴的钱足数,至于钱是怎么来的,贼门不管。”
说话的功夫,戚正荣就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些首饰,一条细碎的金项链,还有一对银手镯,一块被人用手摩挲过很久,已经包浆了的佛牌挂坠,一串珍珠耳环。
戚正荣在手中掂了掂,便又放了回去,说道:“这些首饰,看来是从大户人家偷盗的。既取得大户,那咱们就不必还回去了,等过些日入了口里,就把他们兑换了钱财,接济给穷苦人家。”
又给谷玉金解释了一句,“那些大户人家,多不是良善之人。其中虽不乏一些良善,可这些于他们而言,却是不痛不痒,少了也不会要命,非是着急之事。普通的穷苦人家则是不然,不还回去,便可能要过不下去了。所以,普通人家的东西,一定要还。这种大户人家的东西,施舍穷苦即可,切记不可在当地施舍分润,免得好心作祟,反倒是连累了那些穷苦百姓。他们平日里收租吃粮,多贪多占,鱼肉乡里。什么九出十三归,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咱们将钱财散给穷苦百姓,也只是归还而已。”
这一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可细一琢磨,又有些不对。可再一琢磨,谷玉金却是认同的。便点头,说道:“好,叔,我记住了。以后被人抓包,我就说这个是黑剑白刀的戚大侠教的。”
米明秀拍了一下谷玉金的肩膀,笑说:“再告诉他们,还有一个米姑娘,若是不服气,就让他们来玄通意极门来理论。若是文斗,那就比拼内力,若是武斗,那就胜过我二人刀剑。”
谷玉金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米明秀蔑了他一眼,心说道:“就你这老实样,怎么能学会闯祸?若是有一日被人找上门来,也定不是你的错。你婶和你叔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教你受了委屈。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问一问我二人的刀剑利否。”嘴上说道:“就你?”
谷玉金问道:“我怎么了?”
戚正荣说道:“早些睡吧,他,赶明儿一早再做处理。”便将这贼人的那一套工具扔给了谷玉金,“这个你拿着玩儿。”
谷玉金接过来,嘀咕道:“我又不当贼。”
戚正荣说道:“又没让你当贼。不过话说回来,这贼门有一门‘飞禽走兽功’,却是极为不凡的。但凡是可以落手落脚的地方,都能如履平地。悬崖绝壁之上,一块无依无靠的大石头,只有下、侧两面,他们竟然都能依靠手脚在上面攀爬、奔逐,比羚羊还要灵活。等明儿问一问他,若是他愿说,咱们罚他的时候就轻一些,若不愿意,那便不愿意吧。”
谷玉金问道:“还能这样?”
戚正荣“哈哈”一笑,拍了一下谷玉金的肩膀,说道:“行了、行了,上炕睡觉。”
谷玉金便踮脚上了炕,两个脚掌和十根脚趾头上一片灰,看起来黑黢黢的。他便找了布擦了一下,才躺下来。
右手在唇上一捉,保守一念不失,便任之诸多繁杂的念头生、灭,生生灭灭,如是浪涛一般,簇起了白浪,汹涌着暗流,人在其中影影幢幢,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恍惚着一场大梦,再醒过来,便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