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男的死并不是意外,实际上他已经是油尽灯枯,能撑到今天已经属于是奇迹了。
临死之前,夷男再三叮嘱拔灼,十年之内千万不要和大唐起任何的冲突。
然而拔灼根本就没把他爹的话当回事儿,这种耳旁风难道还值得在乎吗?
早在三天之前,新罗发生内乱的消息就传到了拔灼的耳中,而新罗也来了使节,通知拔灼说倭国已经先遣五万大军支援新罗,进而跟随新罗共同抵抗大唐。
这件事夷男也是知道的,他强撑着病体,和拔灼断言新罗叛军和倭国组成的联军不堪一击,若是薛延陀贸然参与的话,定然会被大唐痛打。
只是拔灼现在已经被新罗人给他编织的美丽前景冲昏了头脑,再者说,他也迫切需要一场对外战争,一是消耗反对派的实力,二则是凝聚薛延陀的内部。
草草一想之后,拔灼便向西突厥派出了联络的使节,前去联络阿史那贺鲁。
阿史那贺鲁是西突厥室点密可汗五世孙,曳步利设射匮特勤劫越之子。
在阿史那步真归附唐朝后,乙毗咄陆可汗让贺鲁替代步真担任叶护,居于多罗斯川,在西州北一千五百里,统辖处月、处密、哥舒、葛逻禄、弩失毕五姓部众。
阿史那贺鲁对于大唐,一直都是又恨又怕,就算是西突厥在三年前被大唐击溃,也未曾改变他想逮到机会狠咬一口大唐的想法。
而薛延陀的使节和新罗使节一同到达阿史那贺鲁的牙帐后,经过两名使节的一番画饼,阿史那贺鲁真的心动了。
讲道理的话,阿史那贺鲁一直都心存异志,历史上他归顺唐朝,大唐任命他为瑶池都护府的都护,但在贞观二十三年李世民驾崩之后,阿史那贺鲁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光速反叛。
既然现在薛延陀、新罗、倭国都已经联合起来,如此天赐良机,再不抓住,以后恐怕就难以拥有了。
阿史那贺鲁一咬牙一跺脚,答应了薛延陀的请求,约定在拔灼进攻突厥的同时,他则率领部众进攻安西都护府下辖的伊州。
一方面是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另一方面则是想要报三年前的一箭之仇。
经过拔灼的里挑外撅,西突厥——薛延陀——新罗叛军——倭国的反唐联盟正式形成。
阿史那贺鲁纠集了八万兵马,正在向安西都护府的方向运动。
而拔灼趁着夷男新丧,也纠集了十二万的兵马,准备向定襄发动突袭,打依附大唐的突厥一个措手不及。
倭国的军队已经渡过海峡,抵达了新罗,正在准备投入对新罗王室军的战斗之中。
此时的大唐,正在准备放榜,和接下来的殿试。
五月二十一日一早,贡院之前就围起了厚厚的一层人。
这可是大唐科举改制以后的第一次考试,人多也属实很正常。
到了卯时两刻,礼部的人抬着一张盖着红布的榜单走了过来。
“让一让,劳驾让一让。”
众人如摩西分海一般让出一条道路,礼部的人扛着榜单就走了过去。
李象早在贡院的墙后阶梯站着,眼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心中还在无限感慨。
好在现在是大唐,还没有榜下捉婿的文化。
说起“榜下捉婿”,这是宋代的一种特殊婚姻文化,即在发榜之日各地富绅们全家出动,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那情景简直就是如同山大王抢劫,坊间便称其“捉婿”。
宋人笔记对“榜下捉婿”多有涉及,这种近似金钱交易的“捉婿”蕴涵了特定的社会文化内涵,它说明宋时经济崛起,富裕起来的平民阶层渴望跨入上层社会的一种社会状态。
最主要的是,宋朝无限拔高了文人的地位,且着重打压武人的地位,导致重文轻武的局面发生。
而在宋朝只要是进士五甲以上就可直接授官,且升迁的速度和级别之高也是其他途径入仕的人所比不了的。
所以,宋朝政府的高级官员中,科举出身者占了压倒优势。就拿北宋时期的正、副宰相来说,科举出身的人就占到了90%以上,南宋比例更高,正所谓“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就反应了当时的官场风貌。
但大唐不一样,大唐比较重门第,不可能随便捉一个女婿就结婚,或者说商人阶级也不敢去捉一个士族当女婿。
卯时三刻一到,礼部的人便将榜单上的红绸布扯了下来,露出了完整的榜单。
众人一拥上前,开始观看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