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几许,裴璐瑶忽地冷笑,“舒服啊。”
王莉春宁愿扇自己巴掌都不愿打裴晓町,可扇起她巴掌来却次次不留情,几乎往死里打。
也罢,如今的她早已不奢望母爱这种东西。
她甚至唾弃。
“明天十点,来学校一趟。”
王莉春不明所以,下意识想骂她,又恐她手上的碎片,扯了扯嘴角问:“你在学校里惹祸了?”
她轻轻眨了眨眸子,耸肩,“我上课时间闯男生厕所被老师逮了个正着,叫家长了。”
“你……裴璐瑶,你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她无所惧地做了个鬼脸。
把这些年遭尽了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后,裴璐瑶顿然神清气爽。
屋内燥热,她转身走出阳台吹吹风。
却恰巧抬头时,隔着一重晚暮,她与姜泽昊遥遥相视。
对面二楼的窗台前,那里盛放着一盘绿萝。
他正神色恹恹地靠着窗沿,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老头衫,在昏暗灯光下微微泛黄,许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湿的,全耷拉在额头上,除了随性张扬,竟也多了几分乖戾。
她惊喜,刚想打声招呼,“姜……”
他却猛地一下拉上了帘子。
动作快到模糊,仿佛她是什么瘟神。
“有病吧。”裴璐瑶闷闷地吐槽。
说起来还挺意外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家也住在东深巷的弄堂里,只是不知道原来离得这么近啊!
他家与她家仅有一条小路之隔。
但饶是这样,两人也愣是没碰上一次面,到底是缘分太浅。
这时,一阵凉风贴着脖颈吹来,高过屋顶的树叶随枝头摇曳,洒落一地斑驳,月光照射下,树影稀疏,夜色淡薄,连抬头望见的那一方狭窄的天,从电线缠乱中入目,寥寥几颗星辰都显得孤寂。
她被困在这潮湿黑暗的弄堂里多年了。
曾经,这里有发霉的梦。
梦里,仲夏之际一景一物都美到心碎,雪山尽头,金黄花海开到无边无际,人来人往,繁华似锦,如若一场遗落在世间的斑斓旅途。
“小泽啊。”
忽然,不远处一道老矣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裴璐瑶闲着无聊,寻声看去,只见小路对面有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左手挎着菜篮,提得大包小包的,一遍遍拖着嗓子喊:“小泽,小泽啊……”
随后,一抹高大的身影闯进她视野里。
姜泽昊匆匆跑了出来,他顺手接过了老人家手中的菜篮和杂七杂八的一堆袋子,嘴里不停嘟囔,“奶奶,你又去哪了啊?还买这么多东西,你腿不好,就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老人家乐呵呵道:“你爸爸今天寄了些钱,我就想着买点好吃的给你。”
“……”
两人说着,边慢慢进了屋。
只剩门口墙上嵌着的那盏灯射下来的炽白光线徐徐拉长了末端的影子。
望着这一幕,裴璐瑶突然心生一计。
她知道江季野和姜泽昊为什么八字不合。
因为最初,江季野看不惯姜泽昊这种拽得二百五的混混,而姜泽昊则看不惯江季野这种不学无术、挥霍如金的公子哥。
但他们的性格又极为相似,都是赛车的疯狂爱好者,一样的桀骜不驯,年少轻狂。
假设套入进天才与疯子的法则,这样两个极端性格的人注定只能有两种结局,要么成为杀红了眼的仇人,要么成为肝胆相照的过命兄弟。
很不幸,原时空的他们成为了仇人,才导致了最后的悲剧,可如果这个时空他们成了好兄弟呢,那么,五年后的那场意外也就不会发生了。
拉拢人心,化解误会,总比杀人来得实际。
朋友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朋友了。
所以首先,她要和姜泽昊成为朋友。
思路豁然开明,裴璐瑶转身进了屋。
九点多钟,黑压压的一群飞蚁扇动翅膀纷纷扑到路灯下。
“咚咚——”两声敲门声在安静的夜幕下显得格外响亮。
不一会,门缓缓开了一个缝隙,老人家探出脑袋,兴许是眼神不太好,瞅了好几眼才看清来人:“小姑娘,你找谁呀?”
裴璐瑶很是自来熟,笑得灿烂:“奶奶,我是姜泽昊的朋友。”她晃了晃手中的桂花糕,“我做了一点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