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高兴,总要维护他几分面子。
齐元霜回完消息,抬眼就看见了陈方旬安静注视他的目光。
他想了想总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陈方旬上回醉酒接妹妹陈雅瑛的电话就是这个眼神,带了点慈祥,带了点满足,还带了点欣慰。
很像看小孩。
齐元霜:“……”
“怎么突然这样看我?”他的嘴角抽了抽,笑意盈盈反问陈方旬。
陈方旬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饭往他手里一塞:“吃饭吧。”
齐元霜哭笑不得接下那碗饭,压低声问道:“把我当小孩儿呢?”
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陈方旬,然而陈助理拒不回答问题,假装没听见似的安安静静落座吃饭。
陈方旬碰上不想回答的问题惯常用手段就是转移话题,或者沉默,只不过沉默这一招对熟悉的人用的比较多。
齐元霜坐到他的另一侧位置,放下饭碗后,支着脸问他:“把我当小孩儿,想让我叫你哥哥啊?”
那声“哥哥”含着笑,在舌尖滚了一圈,才慢悠悠说出口,语调轻柔,带了点缱绻的意思。
活像在喊情哥哥。
陈方旬端着饭碗,无端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很亲昵,又像是暧昧。
一点热意烧上耳根,他不太自然地用筷子挑起几粒米,生硬道:“你比我小,叫哥也行。”
“你同意了?”齐元霜打量着他的神色,挑了挑眉,语气试探,“我真喊了?”
陈方旬拿着筷子的手卡在半空,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我同意了。”
喊声哥而已,没必要经过他的同意。
他以为齐元霜顶破天也就喊个“哥”,毕竟连陈雅瑛喊他都不喊叠词。他统一将这些归结为年轻人的羞耻心。
但齐元霜显然不这么想。
他看向陈方旬的视线专注认真,说话的语气却隐晦缱绻,短短的音节间黏连,含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最后带了不自知的颤音,尾音轻飘飘地说出口。
“哥哥。”
齐元霜的声音和他充满少年气的容貌很是适配,声音清爽干净,有种夏日玻璃气泡水的味道。
然而那声“哥哥”像是从气泡水中坠落,沉入仲夏夜的梦境中。
陈方旬的耳根仿佛被夏季的气温灼烧,薄红从脆弱的肌肤内慢慢往外渗出,染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
他盯着手里的饭碗,像是要把碗里的米饭盯穿。
陈雅瑛小时候也不是没喊过他哥哥。小姑娘就到他膝盖,他下课回家,陈雅瑛就抱着他的小腿,亲亲热热喊“哥哥”,还要奶声奶气加一句“我好想你呀”。
除此之外,他工作途中,陪同上司们出差时,由于身份的特殊与敏感,总会有底下的人来试探他,企图从他的口中知晓上司们的动向和喜好。
冷脸穿梭声色犬马间时,也总会听到有人喊他“哥哥”,音调百转千回,和那山路十八弯也无甚区别。
陈雅瑛喊他“哥哥”时,他只想将妹妹搂在怀里,让年幼的妹妹坐在他的肩头,兄妹俩亲昵地贴贴脸颊,穿过巷子,在母亲温柔的“回家吃饭”声里往家走。
声色场所那些人喊他“哥哥”时,他更想要去医院洗耳朵,像是无形的肢体接触,逼得他全身冒鸡皮疙瘩。
所有的感觉和判断在面对齐元霜的喊声时失了效用,完全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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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办法判断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坐在座椅上神色莫辨地端着饭碗,活像死机。
齐元霜悄悄打量他的神情,望见他情绪难辨,神秘莫测的面容时,或多或少还是多了点忐忑与紧张。
那些不太一样的对待背后的情感,都是他根据陈方旬平日的行为习惯推论得出的,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推论上,他并没有从陈方旬的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
也就无从得知陈方旬的真实想法。
如果想法与推论背道而驰,他今晚的一切隐晦的试探都很出格。
细微的懊丧从心底冒了出来,就像是新发现的一汪清泉,从里头汩汩流出,再流淌至四肢百骸。在他选择转移话题之前,齐元霜看见了陈方旬薄红的耳根。
懊丧被水流带走,取而代之的是隐秘的喜悦。
陈方旬能分得清楚什么是暧昧。
齐元霜看得愈发仔细,没有错过陈方旬脸上半分不快的情绪。
那张精致冷淡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