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天将军请息怒,不知道我这个外人能不能说两句?”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蓝衣老者慢吞吞的走进了院中,这是王国的上一任执法总使皎古,因这一代国君继任之后才退下来的,但皎古的名望非常高,他在任时结交的朋友满天下,无论是谁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天青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自称外人,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外人。
皎古慢慢的走到了少年的面前,笑呵呵的说道:“年轻人,我叫皎古。”
少年立即行礼:“原来是皎先生,失礼了。”
“无妨!”皎古也是以一种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年轻人,我很好奇,这位聋哑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少年道:“我们没有关系,我不过是在山中狩猎,今早救起她的时候才认识她。”
众人发出阵阵叹息,这少年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什么都不懂,你这样一根筋的拧到底,值得吗?
禹兴扬也在叹息,一腔热血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讨回公道,这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呢?
皎古笑着点头:“很好,年轻人古道热肠,我是很敬佩的。”
少年再度还礼:“不敢!”
皎古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任执法总使的时候,也深知法不容情,不过现在是非定论还言之过早,我有一言不知年轻人你可愿意听?”
少年道:“皎先生请讲!”
皎古面向天青,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天将军从军征战迄今已有八十三年了,这八十三年时间天将军所经历的战役,大大小小加起来也不下五百次了,其中最漫长惨烈的,要数隔壁迦炎帝国和我们大盛王朝的战争,算下来断断续续持续了四十年的时间,这四十年我们王国死伤了近一半人口,被攻陷了三分之一的领土,如果不是天将军多年奋勇杀敌,最终收复失地,我想今天我也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这一点在场任何人无法否认,天青确实居功至伟。
皎古叹了口气:“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现在在场的人,其实性命有一大半都是天将军给予的,他多年守护的也就是王国版图内部的我们了,现在你质疑天翼有问题,我大胆假设一下,如果天翼真要是被冤枉的,年轻人你难道真要白白葬送掉自己的性命吗?”
“那如果他不是被冤枉的呢?”少年身上自有一股逼人的锋芒。
皎古叹道:“我执法多年,有时候也讲究法外开恩,有些事情可能是逞一时之快,也有可能是被人唆使而蒙蔽了眼睛,王国的律法目的不是惩戒众生,而是劝人从善,倘若天翼不是被冤枉的,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重新向善呢?
年轻人,你是个好孩子,天翼也是个好孩子,你们都还年轻,前程远大,将来王国还需要你们这样的栋梁之才,为何非要闹出人命呢?白平海也是一番好心,都担心枉出人命,今日又是良辰吉时,依我之见,年轻人你和这位小姑娘,我托人护送你们回去如何,你若愿意改日我必亲自登门拜访,感谢你今夜的明智之选……”
这话不但让在场的人听得大为叹服,也让禹兴扬感慨这些老江湖真的是……怎么说呢?字字珠玑、步步圈套,歪谈乱道、威逼利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全都包含在这番话里面了。
果不其然,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他转过身去看那少女。
少女却是一脸的茫然,她听不见声音,也说不出话语,在她静默的世界中,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是少年,因为只有少年才能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甚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所以她要的也不多,只不过是一个公道而已。
公道,这两个字是多么卑微,在那些宗派贵族、权势滔天的人眼中,这就是两个错别字,不但粗俗无聊、而且幼稚可笑。
然而公道,这两个字却又多么的伟大,在那些一腔热血、勇往直前的人心中,这个令人振奋的词永远在激励着他们、鼓舞着他们,告诉他们无论任何时候你都千万不要放弃,为本心而活,为初衷而战。
漫天风雪刮来,寒风中的少女冷得瑟瑟发抖,她单薄的衣服上已经结了一层冰了。
可是她并没有动,她就那么直直的凝视着少年,她的脸上,茫然、未知、信任、期盼、温柔、担忧、惶恐、害怕、恐惧……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组合成了一种让人无法直视、也无法拒绝的复杂神色。
这一刻,少年又慢慢的转回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