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小姐,已经到了。”
青年拆下便携耳机,当他解开安全带缓慢起身时,机舱外螺旋桨的轰鸣正不断减弱,淅淅沥沥的雨声将迎来短暂的终结。
墨镜扣在鼻梁,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在向琵琶女伸出手去的同时,轻微叹口气。
“对于令尊的不幸我深感悲伤,还请节哀,只是剩余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尽快前往沃尔图斯,恐怕所有人都得死,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我……”
裴音仍然无法从沉重的情绪当中摆脱,她抓着那根父亲生前留下的作为最后赠礼的发簪,一时间,只觉得从掌心传来的重量几乎到达无法支撑的程度,颤巍巍握住青年手腕的手指猛然用力,径直扑入对方怀中。
无法呼吸的心痛持续不断,回想起父亲生平留下的一言一语,回想起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压抑不住的抽泣令柔软的肩头阵阵颤抖,沙哑而沉闷的音色从紧咬贝齿间透出。
“明明,您明明说过的,等这次行动回来以后,就好好听一次我为您弹奏的曲子,为什么,为什么要失言,我都已经准备那么久了,为什么连这样的机会都给不了我啊……”
当那曾经足以震慑所有感染生命体的乐器掉落在金属地面,琴轴弯折,梨木破损,琴弦断裂时,侧舱门已经向外开启,洋洋洒洒的雨滴向机舱内部掉落,直至将裴音的长发沾湿。
侍女无言地撑开油伞,她望向远处暗沉压抑的天空,翻滚的云层似乎很长时间都不再会主动消散,停机坪四周的地面布满水迹,即使有清洁器械反复打扫,仍然形成了如镜面般反射光线的积水。
朦胧之中,镜中的青年抬起手臂,轻轻搂住面前的女子,二者相拥时,一声轰隆巨响从天迹传来,闪烁的雷光在天迹蔓延出狰狞裂缝。
“龙先生,车队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已规划的最佳路线行驶,预测最快需要十九天的时间才能抵达沃尔图斯。”
一队身着黑色特殊制服的武装人员早早等候在此,自然目睹了包括直升机降落在内的全过程,只是当下根本无人在意裴音的举动,为首的长官上前两步,态度恭敬。
这里,曾是建立在人迹罕至的山地当中的终极武器培养舱,配备有联盟内部最为先进的保卫措施。
当灾难真正爆发之后,即使大部分设备都陷入到瘫痪状态,指挥者仍然迅速调动起为数不多的剩余资源,恢复秩序,清除感染生命体,派遣救援队将在外等待的裴音接回,同时倾尽力量组织一支足够将“龙渊”送达沃尔图斯的车队,以完成最后收到的上级指令。
“我知道了,现在就动身吧,再晚点,参与宴会的食客都要开始动刀动叉了。”
青年缓慢摘下用于遮光的墨镜,露出那对怪异的眼眸,角膜形状的透镜内部,是如同相机般的复杂结构,用于获取提供给脑机核心的视觉信息,仿生皮肤透出唯有血管才拥有的青色。
他,并不是人。
而是一台智能到比肩甚至于超越人类本身的器械。
“龙渊也应当要启动了,否则,总有些势力忘记了东部联盟原本的强大。”
……
……
……
回到白尘那边。
有关于感染生物的,其实并没有过多可以述说的,一路走来,虽说是在外活动的感染生命体显着增加,偶能看到些爬行虫活动,但只需要提前避开那些聚集游荡的感染者,倒也能够确保安全。
白尘将城市地图记得很清楚,仅耗费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兜兜转转,很快看到了那满是血污的字体横立着:金川大学。
生活在末日当中的人一般都拥有不错的记忆力,当然,事实情况是,那些能力不足的幸存者,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于非命,曝尸荒野。
在一行人当中,也不是都像白尘那般能长时间保持状态。
白筱竹体力不佳,精神状态更提不上好,深一脚浅一脚地默默前进,口中蔓延着酸涩的气味,差点扶住旁边歪斜的路灯杆呕吐起来。
至于三名学生,江林与赵磊沉默不语,后者额头满是汗珠,几乎到达极限,每一步的前进都忍受着巨大痛苦的折磨,能撑到现在,也算极不容易。
林雨桐也帮忙搀扶赵磊,她已经渐渐适应了那些恶心恐怖的虫子,不会再失态到惊叫,只是眼前的场景,实在是种看在眼中的负担,时刻折磨着酸涩的肠胃。
“这就到了?”
鸟疫医拖着钢筋抵达一道敞开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