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天气愈发寒冷。
连着几日风雪天让洛阳内外都肃杀几分。
齐王病重,已经不能起身了。
蜀王慕容昌听说这位王叔病重,整日留在齐王宅内侍疾,慕容据撵都撵不走。
他当太子的时候,慕容英很少留在洛阳,而齐王慕容据几乎都是作为留守,辅弼太子的。
但是齐王几乎什么政事,都不参与,但却唯独关心太子的学业和起居,因此叔侄二人情分深厚。
只有杨巡之乱后,慕容据才开始随驾,却没想到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已经身染重疾,时日无多。
慕容佳音也带着李元徽前往探视,看见慕容昌和慕容据的几个儿子全都在外间侍疾,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而后进了内室,刚给慕容据喂过药的王妃段氏也冲着两人点头示意,然后端起药碗出去了。
“是伽罗来了。”
慕容佳音看着躺在床上十分消瘦的慕容据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躺下来了,“王叔。”
李元徽则躬身一稽,“见过大王。”
慕容据看见李四郎,本来还躺着的,就想要坐起来。慕容佳音和李元徽见状上前帮他坐起身来,又垫了几个软枕。
“呼现在坐起来都费劲了,哈哈哈,怕是离死不远了.”
慕容佳音劝慰道:“王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定然能够好起来的。”
慕容据也很淡然的笑了笑,没应这个话,反而看向李四郎道:“李元徽。”
“臣下在。”
慕容据思索了一下,继续道:“你在淮南夜袭寿春城,是如何布置发动的?”
李元徽没料到已经病重的齐王居然会对他在夺城的部蜀感兴趣,随后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部署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皇帝让冯谨找他的事情。
慕容据听得很认真,随后又问了他一些行军,和排兵布阵的问题。
李元徽都仔细回答,让一旁的慕容佳音根本插不上话。
但见到王叔和自己驸马都聚精会神的聊着,也就在一旁默默听着。
她这时候才发现,与王叔这个宗室名将谈论兵法的李元徽,有一种超脱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声音清朗,言之凿凿。
“.以你的年纪的,能有如此见地,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我过去喜欢随先帝和圣人历次出征,都会将行军、作战、地势等事记录下来,这个习惯是跟卫王叔学的,王叔走后,他收集的兵书战策和行军纪要都留给我了,加上我这些年也收集了不少兵法和心得,本还想着有空将这些东西整理成卷,却没想到天不假年,如今已经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事了,我这几个儿子,都不成器,李四郎,我将这些东西赠予你,伱可愿帮我了却这桩心愿?”
李元徽一听,当时就愣住了。
赠与我?
这些东西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两位名将的行军纪要和用兵心得,还有大量他们收集的兵书战策,这些可都应该是世家传承的传家之宝。
赠予我?没开玩笑?
见李元徽有些错愕,慕容据笑着跟慕容佳音道:“伽罗,你去看看你婶娘,陪她说说话。”
慕容佳音何等聪明,立即就知道了慕容据要跟李元徽有话单独说。
至于什么事,肯定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于是慕容佳音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李四郎,这些东西赠予你,其实是我有事相求。”
李元徽更诧异了,慕容据贵为亲王,能有什么是求我呢?
“大王请讲。”
慕容据看着李元徽,半晌才叹气道:“你我都知道,圣人和我的身体,都坚持不了多久了,圣人又把三位皇子分遣四方为州牧,迟早必乱,你父唐公,为益州都督,有长者之风,英雄之志我这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他日若你家得势,望你照拂一下我家中诸子”
“大王何出此言,我父子对大燕忠心不二.”
李元徽直接被慕容据的话给说不会了,心想我老爹现在可窝在益州,那这个破地方,想打出去很难的。基本上没有神来之笔的话,打天下就只能靠二哥超神了,就这样你还看好李家?怕不是在钓鱼吧?
慕容据直接打断道:“行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是在试探你,你也不用与我做任何应承。大争之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元徽闻言,并未再说什么,而是伏地下拜,执弟子之礼。
慕容据最后跟他说的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