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十三年,是最后以天盛为年号的一年了。
过了年,就要改元为光平。
大概是有光复天下,平定四方之意。
不过这天盛十三年的年底,洛阳这边也没收到什么好消息。
荆豫护军屈突世安、中都护夏王慕容麾两人率领的四万大军进攻宛城,与黄牛角相持数月,无功而返。
因为冬日来到,缺衣少粮不得不退兵。
还在退兵的路上被黄牛角追击,若不是慕容麾统率的中军精锐警觉,怕是有全军倾覆之危。
饶是如此,屈突世安征召新兵义勇以及豪强部曲,还是被打的七零八落,还丢了比阳城。
比阳城丢失的结果让江淮的李元徽都跟着一起骂人,因为比阳正在方城山脉西麓,比阳失守荆州的西魏军就可以从方城山脉的孔道进入豫州西南部,进而威胁扬州西北部。
李四对豫州的事务不关心,但荆州的西魏军要是打过来,可就跟他息息相关了。
另一方面,原本驻守在薪春和寻阳的周本部在秋收之后,将两县数千户迁到到了皖县和石亭。
西魏军见状,自然是派人接手了两座城池,并且江北的寻阳,与豫章郡治下的柴桑隔江相望。
东西两魏,只隔一江,如何相处,对双方都是一个重大的考验。
从法统上来说,双方都承自大魏,宣称自己才是大魏的继承者。
这是双方最大的分歧,有你没我。
而眼下双方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主要也是因为双方目前的战略方向是不一样的。
东魏的曹元静很明显在夺取江东四郡之后,下一个目标是淮南。
因为守江,必守淮。
无论是出于长期目标北伐中原,还是出于江东防御的现实考量,夺取江北淮南之间的三郡之地,都是他们当先战略的最优先级,因为这关系到江东政权的生死存亡。
而西魏在以宛城换襄樊,相当于拿下了荆州除了上庸、西城、房陵之外的所有郡县,拥兵数十万。
然后趁着益州都督唐公李源北上,出兵陇右这一档口,曹烜亲自率二十万大军,战船数百艘西进,沿着夷陵、西陵、秭归方向进军,一路打到永安。
围攻永安一个多月,损兵折将。
益州方面驻守永安的,是唐公李源的堂弟,名叫李祝,早先做过万年令,后来在慕容盏进入关中之后,带着家眷和大批族人来到益州避难。
李祝年不过三十许,行事周密,且通晓军机,来到益州之后,李源直接就让他来当永安督,掌管益州的东大门。
李祝也果然没让李源失望,凭借永安城防和瞿塘峡地势,让二十万西魏军不得寸进,死伤惨重。
曹烜和一众将领望着永安城无可奈何的宣布撤兵的军令,“果真是‘蜀道难’啊,..”
战船之上,曹烜无奈的叹息道。
丁景珍、雷世猛、张文秀等诸将也都是情绪低落。
这时候司徒录尚书事蒯文贤道:“当年蜀汉昭烈帝由荆州入益州,还用了数年时间,今陛下和诸位将军不过用兵月余,为何如此丧志?陛下既然应运而起,就当学昭烈帝的百折不挠之志,昭信义于天下。”
这一句话倒是让众人都有些羞愧,曹烜更是躬身稽首道:“多谢蒯公,朕受教了。”
蒯文贤则躬身还礼,“陛下言重。”
客观的说,曹烜还是有些本事,听得进劝,该做决断的时候也不含糊。有他老祖宗曹孟德的几分风采和气魄。
被蒯文贤一番言语提醒之后,当即重新恢复了斗志。
不过撤兵还是要撤兵的,眼下已经是进了十一月,寒冷的天气不适合用兵。
虽然姓曹,但是西魏集团的此前的战略却是隆中对的翻版,“跨有荆益,保其岩阻”。
现在攻打永安失败,曹烜也在思考,能否转变一下思路,直接来一个“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
在跟蒯文贤提起这个想法之后,却直接被否决了。
“出兵豫州?我等去打益州,洛阳方面鞭长莫及,也觉得我们短期内不会威胁到洛阳,且有关中大敌在侧,可若是我等发兵豫州,便是等于要让东燕朝廷把目光放到我们荆州这里,东魏屯兵在司隶二十万众,皆天下精锐,若是挥师南下,就不是我军所能阻挡的。陛下难道忘了,当年关云长水淹七军之事.”
蒯文贤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你像西打蜀中,洛阳方面觉得你没有大志,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