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合肥以前,李元徽跟幕僚们商量的是要把沛郡和隶属于徐州的淮北地包括淮阴拿过来,好跟瓦岗形成一个战略缓冲区,避免爆发冲突的时候,对面直接突到淮河岸边。
但因为杨邃和崔孝同的劝谏,翟让发兵的异常果断,迅速夺取了琅琊、东海、下邳三郡十数县,还把刘元庆所统领的徐州义军驱逐到了沛郡。
郑善道也没想到对方行动的如此迅速,所派出的三千郡兵还没等到达沛郡就发生了这样的状况,好在统兵的郡丞娄贺一见沛郡的核心地带已经被徐州义军所占据,这三千兵力去了凶多吉少,于是当机立断,率军走水路沿着涡河直上,占据了谯县,也就是曹操的老家。
谯县是徐州和豫州的交接处,顺着涡河南下,就是钟离,是曹魏时候的五都之一。
娄贺立即给太守郑善道和合肥的都督府发了军报,秉明情况。
李元徽这边收到线报之后,直接去了钟离,打算就近指挥,接收徐州的情况也更快些。
因为随行人员不少,李元徽就没去钟离县城,而是在皇觉寺住下了。
皇觉寺的老方丈亲自迎接,并把寺内不少院落都腾出来给李元徽和他的亲卫。
李元徽本人是不信佛的,但进了庙里,该烧香还是得烧柱香,香火钱该给还是给点,就当是房钱了。
庙里待了大半个月,北面的情况居然神奇的稳定下来。
这一幕甚至让李元徽有些怀疑,这个刘元庆是不是瓦岗扶持起来的啊?
他在徐州大闹一通,地盘都被翟让拿去了,然后又跑到沛郡。若这一切真是瓦岗设计的,那只能说背后有高人指点。
这一手玩的很漂亮。
如果不是瓦岗策划的,那翟让这个人就更得注意了。
做事这么果断,没用一个月就拿下大半个徐州,并且还玩起了养寇自重,这手段让李元徽都觉得不俗。
不过这样一来,徐州的三股势力直接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态势。
徐州都督裴敏之占据着徐州州治以及最核心的彭城一带,徐州义军刘元庆已经拥众十余万,却不是经过淬火提炼之后的瓦岗军对手。
瓦岗军翟让亲自统率数万大军集于下邳,单雄信将兵数千屯于吕县,就在彭城和下邳之间。
俨然已经控制了大半个徐州,并且随时可以进取彭城。
徐州的主动权全都在瓦岗军手中,这样的情况对于李元徽来说可非常令人头疼。
关中那边虽然好消息连连,但这个好消息对于江淮方面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一旦老爹老哥们打进了长安,那基本上就是奔着跟洛阳方面翻脸去了。
到时候江淮可就是是四面受敌。
所以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必须得有足够的战略空间,以及足以对抗围攻的兵力和资源。
因此李元徽立即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徐州义军造反如果不是瓦岗在后面拱火,那就说明这帮人是受不了压榨,为了活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尝试把这些人收归己用。
现在天下间能一下子拿得出大量的粮食,养得起十余万人的势力还真不多。
江淮算一个。
首先淮南是大面的平原,水域发达,鱼米之乡。加上李元徽这几年搞屯田,积累了大量的粮食。
这个年代最尖锐的矛盾,就是吃饭问题。
起义的人并非全都是吃不上饭的人,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吃不上饭。
因此解决了粮食问题,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刘元庆现在占据沛郡,如果进行大规模的劫掠,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如果不这么干,沛郡的府库基本上支持不了他们多久。
但问题在于,如果进行了大规模的劫掠,那么沛郡原本的秩序也就荡然无存,百姓会流离失所成为流民,部分人会被裹挟加入义军,这样的地方是无法作为根据地支持徐州义军的活动。
所以李元徽这边,是打算找个人去见刘元庆的,劝说他带着沛郡归降。
不过看了一圈,自己带的人都是些武夫,罗士襄、王佛保都是能以一敌百的猛人,但这样的人肯定当不了说客。
李元徽倒是能把道理说清楚,但这种活就没有主帅去干的。
正在犹豫要不要安排信使去约刘元庆找个相对中间的地方见一面,罗士襄过来禀报,说是有钟离大户前来求见,还带着淮南太守的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