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静和魏军对李元徽的称呼,是经过了好几次变化的。
最开始是,“李家小儿”“竖子”,充满轻蔑。
随后是,“李四”“李元徽”,直呼其名。
后面又变成了,“李扬州”,开始了有些尊重。
直到现在变成,“李齐王”,尊重满满。
而每次的转变,都意味着曹元静在江淮军手里吃了一次大亏,其中包括三次濡须之战,以及湖口之战,东魏军每次都损兵折将,大败而回。
尊重,那都是打出来的。
时至今日,只是打下濡须口,曹元静都觉得算是非常大的进展。
负责全军调度的左将军陆恭仁道:“陛下,韩将军和王将军已经开始攻打东西两关,接下来还是要重点提防庐江和广陵豪强大族,他们可是随时都能集合出数万兵马来。”
前将军李雄笑道:“陆兄,咱们打濡须坞打了十余日,张氏和周氏、李氏都没有出兵的意思,难道会在咱们攻下濡须坞之后在出兵?这却又是为何?”
陆恭仁沉吟片刻道:“或许,是让我们进兵东西关,引诱我军深入吧.”
话音未落,立即就有亲卫回报。
“陛下,历阳和皖城方面有大军集结,恐怕不下万人。”
五牙大船上的船楼上,曹元静原本背对着众人看着不远处的东关西关,以及濡须山和七宝山。
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转过身来,“可探听仔细了?”
“不敢欺瞒陛下,我亲自问过斥候,料无差错。”
陆恭仁也真没想到的猜测还真应验了,还应验的如此之快。
右将军朱浚却道:“我军有十万人,苗大将军和吴王殿下在采石矶也有数万兵马,可以随时支援,即便是被夹击又能奈我何?此时可分派两军沿河阻挡,我看他们也未必赶来,说不定是想要集结人马,来看情况为我助战也说不定”
这番话,对时局来说算是很乐观,但曹元静却不敢这么乐观。因为李元徽据有江淮已经七八年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淮不管是小民还是大族,都已经算是人心归附。
这巢湖的水师都没出动呢,只不过打了个濡须坞而已,还是唐军见魏军人多势众,主动撤兵收缩的结果,这就觉得李元徽不得人心这些豪强要跳反了?
未免太小瞧这位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大唐齐王了。
他现在越想越觉得陆恭仁说的有道理,这两边的人马集结,肯定是正面巢湖和合肥的唐军应该是要有动作了,两边的豪强部曲应该是要配合作战。
而事实上也跟他想的差不多,水师大都督吕钦率三万大军,数百艘战船从巢湖出濡须水,直奔东西两关而来。
而守关的唐军在水师赶到之后,立即打开水寨的栅口,唐军的战船顺流直下,先锋军五千人在吕钦的侄子吕近勉的率领之下,直冲魏军,一时间水面上箭矢如雨落,而濡须水的书面又不及长江宽阔,所以双方都没有调整和腾挪的空间,只能狭路相逢勇者胜,用尽全力拼杀冲锋。
吕近勉身穿号衣,手持一柄横刀,带着数十同样未曾披甲的精锐跳入对方大船上,展开白刃战。
大唐水军的前部将士见状,也士气大震,各部纷纷效仿主将,接船近战。
魏军抵挡不住,其战且退。
而后,张共烈从历阳,周虬周敖父子,李肃,乔孝玠的人率军从皖城,分别开始向魏军方向移动。这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来干嘛的,肯定不是拜寿。
一东一西的广陵庐江豪强私兵们,也展现出了极为强大的战斗力,配合巢湖水师三面夹击,魏军大败,溃散而逃。
而魏军在这个时间点溃散,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水师副都督梁韫率领的鄱阳湖水师也悄然从豫章郡摸过来了,顺着长江直奔濡须口。
差一点,魏军就被包了饺子。
但唐军一路追击,也斩获颇丰,俘虏了魏军两万余人,缴获大小战船两百艘,魏军在长江南岸的重要据点芜湖也被唐军夺取。
万幸的是采石的魏军及时出击,接应了魏军主力,这让挡住了唐军水师的追击。
此战之后,曹元静呕血三升,直接病倒了。
没想到自己这次北伐再次遭遇到大败,主力部队损失了惨重,军资器械粮草不计其数,甚至连芜湖都丢了。
而这场大战,甚至是在江淮大军主力北上,只剩下水军的情况下,魏军仍旧没有能够取胜,这难道就是天命?
曹元静